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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间通道的尽头,并非预想中的狂暴与混乱,而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的斑斓。
他们仿佛闯入了一个巨大的、缓慢旋转的星云墓场。这里没有恒星的光芒,只有无数破碎的星体残骸、凝固的能量团块以及弥漫的、色彩诡异却毫无生气的星际尘埃,共同构成了一幅宏大而凄凉的画卷。这些物质并非静止,而是在一种无形的、悲伤的律动中微微起伏,如同宇宙巨兽死亡后尚未冷却的尸骸。
这片星域,被“秩序灯塔”标记为“悲鸣星渊”,此刻看来,名符其实。
“这里的能量读数……好奇怪,”苏晓晓的投影扫描着四周,语气充满困惑,“极度活跃,却又透着一种……深沉的疲惫和痛苦。各种物理常数都在微观层面轻微波动,极不稳定。”
赵德柱打了个寒颤,搓着胳膊(意识体形态):“嘶——怎么感觉凉飕飕的,心里头还堵得慌?跟进了啥大型冤案现场似的。”
李清风面色凝重,他手中的太极混沌核心在这里异常安静,但内部流转的阴阳二气却显得格外沉凝。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弥漫在这片星域每一个角落的,并非纯粹的毁灭欲望,而是一种积累了亿万年、几乎化为实质的痛苦、迷茫与被遗弃的哀伤。这是那些在太初“修剪”中幸存下来的“混沌意识星火”及其后代们,共同散发出的集体情绪场!
“检测到高浓度、高聚合度的混沌意识残留,” 元的光点悬浮在一旁,冷静地分析,但意识波动中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那是新生的共情能力在起作用,“它们彼此缠绕、影响,形成了独特的群体意识海。其痛苦指数……远超数据库任何记录。”
就在这时,前方的“星云墓场”突然发生了异动!
那些原本缓慢起伏的破碎星体和能量团块,仿佛被无形的线缆拉扯,骤然汇聚起来,化作一个巨大无比、由岩石、冰晶和扭曲光芒构成的面孔!这面孔模糊而扭曲,没有具体的五官,只有两个巨大的、如同黑洞般的漩涡作为“眼睛”,一张裂开的不规则缝隙作为“嘴巴”。它并非实体,而是混沌意识群体力量的临时显化!
“面孔”张开“嘴”,没有声音发出,但一股磅礴的、蕴含着无尽悲怆与愤怒的精神风暴,如同海啸般向李清风一行人席卷而来!风暴中夹杂着无数残缺的记忆碎片:
——太初之时,与“秩序”相伴相生的温暖与完整……
——被强行撕裂、剥离的剧痛与不解……
——在漫长孤寂中挣扎求存,看着同伴不断湮灭的绝望……
——对“秩序”一侧(被认为是导致它们痛苦的元凶)的刻骨仇恨与恐惧……
这精神风暴并非直接攻击肉体,而是直击意识核心,试图用这亿万年的痛苦将他们淹没、同化!
“守住心神!”李清风低喝,太极混沌核心光芒绽放,黑白道韵化作一个巨大的太极图虚影,将己方众人笼罩。道韵旋转,并非硬抗,而是如同温柔的磨盘,将那狂暴的痛苦情绪一点点梳理、包容、化解。然而,那痛苦实在太过浩瀚,连太极图的光辉都显得有些黯淡。
赵德柱惨叫一声,抱着头蹲下(意识体动作),那些负面情绪让他几乎崩溃:“不行了!太……太难受了!比被一万只怨灵围着哭还惨!”
苏晓晓的投影剧烈闪烁,数据流混乱:“情感模拟模块过载!无法……无法处理如此强度的负面信息!”
连元的光点也明灭不定,它在以强大的逻辑力分析这痛苦的结构,但新生的共情能力让它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确认……此痛苦回响,根源指向太初分离事件。它们……将我们(秩序侧)视为‘园丁’的帮凶……”
李清风承受着最大的压力,他不仅要守护同伴,还要尝试沟通。他将神念融入太极核心,再将核心的平衡、包容之意放大,如同在狂暴的海洋中点亮一座灯塔,传递出清晰的意念:
“我们听到了……你们的痛苦!”
“我们并非敌人!我们也知晓了太初的真相,知晓了那‘修剪’的存在!”
“我们带来了……回归平衡的可能!带来了……来自‘秩序’另一面的……歉意与理解!”
他一遍又一遍地传递着这个意念,同时将太极道韵中那份源自太初的、属于“完整”的温暖气息,小心翼翼地释放出去。
那巨大的、由痛苦凝聚的面孔,在精神风暴的冲击中,似乎微微停滞了一瞬。那黑洞般的“眼睛”仿佛聚焦在了太极混沌核心,以及核心散发出的、让它们感到一丝熟悉又陌生的温暖气息上。
狂暴的精神风暴减弱了少许,但警惕和怀疑依旧浓烈。一个更加清晰、却依旧充满痛苦的集体意识,断断续续地传来:
“平……衡?”
“谎……言!秩序……即是剥夺!即是……痛苦!”
“那光……熟悉……又……憎恨!”(它们感知到了元身上属于秩序灯塔的气息)
沟通陷入了僵局。亿万年积累的仇恨与不信任,并非几句话就能化解。
就在这时,李清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示意元收敛大部分秩序侧的光芒,然后,他主动放开了太极图对自己的一部分防护,让一丝丝那外界的“痛苦回响”渗透进来,直接作用于自己的意识!
他要亲身感受,以此证明自己的诚意!
“老李!”赵德柱惊呼。
剧烈的痛苦瞬间淹没了李清风,那是被撕裂、被遗弃、在黑暗中孤独挣扎亿万年的酷刑!他的脸色瞬间苍白,身体微微颤抖,但他紧守着一丝灵明,没有抗拒,而是用自身的道心去体会、去理解这份痛苦,同时,将太极核心中那份“包容”与“共生”的道韵,通过这丝连接,更加真切地反馈回去。
这不是对抗,而是……共鸣。
渐渐地,那巨大的痛苦面孔上,扭曲的线条似乎柔和了一丝。它们“看”着那个在它们痛苦海洋中挣扎,却依旧试图传递温暖与理解的小小光点(李清风),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
不是净化,不是镇压,而是……接纳与 “我理解你的痛”。
“……你……在……感受……我们?” 混沌意识的集体波动,第一次带上了除痛苦和愤怒之外的情绪——一丝极其微弱的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