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漂泊者适时开口,语气平静:“您说的,是那位叫维里奈的姑娘吧?我们之前好像见过一面,听说她经常在您店里帮忙。”
“是呀是呀!”林奶奶眼睛一亮,顿时来了精神,“那孩子,手脚别提多勤快了,又熟知各类花花草草的脾性,可帮了我大忙了!小小的,白白的,嫩嫩的……笑起来那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哎呦,像一束活力满满的星星花一样!有时我喊她‘小星星花,来吃饭啦’,她都会高高兴兴地答应,多可爱啊。”
漂泊者选择了最直接的问法:“请问,在哪里可以找到她呢?”
林奶奶叹了口气,有点不好意思:“唉,这事儿赖我,年纪大喽,搞不懂你们年轻人那些终端啊什么的通讯装置……她这会儿啊,应该是在后山那边做生态调研呢。”
“之前我随口提了一下,想着在后山开垦一小片花田,种点稀罕品种,这孩子就记心里了,马不停蹄地就去帮我实地考察了,真是个好孩子。”林奶奶指着广场的方向,“从那边出去,就能看到一片小瀑布,从瀑布后面穿过去,就可以到后山——屏庭山了。”
“我们知道了,谢谢您,林奶奶。”苏明道谢。
“不用谢,不用谢!”林奶奶笑呵呵地摆手,“没事记得常来店里玩啊,奶奶给你们泡花茶喝!”
告别了林奶奶,苏明和漂泊者立刻朝着城中心广场后的瀑布方向走去。
穿过人流,瀑布的水声渐渐清晰。来到瀑布前,水汽弥漫,形成一小片朦胧的彩虹。
“屏庭山是今州城的后花园,也是重要的生态调节区。穿过这条瀑布捷径,能最快到达维里奈可能所在的区域。”苏明对漂泊者解释道,随即率先踏入了瀑布后方那条被水帘遮蔽的、略显湿滑的小径。
漂泊者紧随其后。
穿过水幕,眼前豁然开朗。与城中的喧嚣截然不同,屏庭山显得格外幽静,草木葱茏,空气清新,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刚走没几步,漂泊者就注意到路边一株异常鲜艳的小花,花瓣的形状和颜色组合都颇为奇特,不像自然生长,反倒像是一种……标记。
“这朵小花,”漂泊者指着它,“像是在为我们指引方向。”
苏明也注意到了,点头道:“很像维里奈的风格。她总能和植物‘沟通’。跟着这些标记走吧。”
他们跟着零星出现的、各式各样的花朵标记深入后山。这些花朵巧妙地引导着他们避开崎岖难行的地方,选择的路径都相对平缓好走。
走着走着,他们来到了一处小小的断崖前。令人惊异的是,一座由无数藤蔓、绽放的鲜花和柔韧枝条自然编织而成的桥梁,巧妙地连接了断崖两端,桥身甚至还在微微摇曳生长,散发着浓郁的生命气息。
“由鲜花构成的桥梁……”漂泊者看着这超乎想象的景象,“好神奇……”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带着些许怯生生感觉的声音从花桥对面传来:
“请问……你们是迷路了吗?”
两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站在花桥尽头。她穿着色彩斑斓如同花园的衣裙,赤着一双白嫩的脚丫,一头黄色的长发在林间微光下格外显眼,一双碧绿的大眼睛正好奇又略带警惕地望着他们。正是维里奈。
苏明选择了带着一丝熟稔的打招呼方式,他微微一笑:“是‘星星花’吗?林奶奶让我们来的。”
“小苏明,你干嘛呀!突然做出不认识我的样子。”维里奈故作生气道。
“不是你先装作不认识我的吗?小维里奈。”苏明答道。
维里奈眨了眨大眼睛多了几分不好意思:“星星花?一般只有林奶奶才会这么称呼我……你叫我星星花,你就不是我的小苏明了。”
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看向苏明旁边的漂泊者,慌忙站直了些,试图让自己显得更正式一点,“啊,不好意思,差点忘记了!我应该先自我介绍一下的,这是瑝珑这边的礼节……”
她有些磕绊地尝试着:“那个,久仰大名,在下维里奈,今日得见这位,幸好幸好……诶,是这么说的吧?”她歪着头,表情有点不确定。
苏明被她这笨拙又可爱的礼节尝试逗笑了,温和地纠正道:“是‘幸会’啦。维里奈,不用这么拘谨,漂泊者不是陌生人。”
一旁的漂泊者看见这两人的相处模式,突然有些玩心大起:“你独自在深山里,不担心我们是坏人吗?或许这次我们就是来把你抓走的哦。”
“好了,好了,阿漂,你别吓坏小朋友了。等会真把你当成坏人,不帮你,你就等着哭去吧。”
苏明将自己的手按在阿漂头上。
“嘿嘿,不会啦!小苏明,维里奈才不会被这么拙劣的演技给吓到。”
她看向漂泊者,语气天真而肯定,“而且能跟着我的‘小花路标’找到这里,还能走过‘花花桥’的人,一般都不是坏蛋!花花们不喜欢坏蛋!”
这时,苏明直接说明了来意:“维里奈,我们来找你,是想请你帮我们认一种花。”他示意漂泊者。
阿漂也是将黑花的照片拿了出来。
维里奈小巧的鼻子微微动了动,仿佛在空气中嗅闻着并不存在的气味,她开始一一比对已知的植物:“我想想,与这朵花的形态结构相似的花卉应该有这几种……”
她如数家珍般快速列举着:“首先是鸢尾花,它的花瓣虽然和这朵黑花一样,也是近椭圆形,但却是一种复瓣类花朵,可以排除。”
“地丁堇的花瓣尖端上有着明显的花缺,也可以排除掉。”
“而和崖仙子相比,这朵黑花的花蕊明显长了一截,花瓣也多出一瓣。”
“还有一种近似的植物是香柠草,这种植物原产于新联邦,所以瑝珑本地人可能不太了解。它的花蕊长度倒是符合,但它的花序是圆锥状的,花冠也像个小喇叭一样……”
“对了,还有金阳凤!它也是一种五瓣单瓣类花朵,花蕊的长度也很符合!”她的语速很快,显示出极其丰富的植物学知识,但随即又自我否定,“也不对……金阳凤有着明显的花梗,这朵黑花明显没有这种结构……”
苏安静静听着,没有打断,他知道这是维里奈独特的思考方式。
“总而言之!”维里奈最后总结道,语气带着专业的肯定,“这朵黑花的性状非常奇特,在自然界中几乎找不到完全相似的模板。我姑且判断,它极可能是一种人工干预下培育出的全新品种,或者……”她的眼神变得愈发专注,甚至带上了一丝惊异,“而且,你们看它的花脉,竟然是罕见的十字形……仔细观察能量模拟的话,还能看到一些极其细微的频率波动痕迹,这是回音能量外溢的典型表现!”
她抬起头,看向苏明和漂泊者,得出了惊人的结论:“那么,答案就很可能只有一个了——这是一种非常特别的回音植物!它的形成可能与某种特定的共鸣力有关,是共鸣能量实质化的产物。”但随即她又有些沮丧地摇摇头,“但至于它具体是在何种能量环境下形成,又是与哪种类型的共鸣能力有关——是拟态,还是创生……我也无法根据一张静态的照片轻易判定。线索太少了。”
气氛一时有些沉寂。诡异的黑花,神秘的共鸣能量,似乎又将线索指向了不可知的方向。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观察的苏明忽然开口,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的地面和林木间隙:“漂泊者,你注意到了吗?”他的声音压低了些。
漂泊者立刻警觉起来:“什么?”
“从刚才开始,周围的地上和灌木丛里,就零星散落着一些红色的花瓣……”苏明不动声色地移动了一步,将维里奈和漂泊者更护在身后可控的距离,“它们的气息很新鲜,但并不属于维里奈创造的任何一株植物。频率也对不上。”
他微微侧耳,仿佛在倾听风的声音,继续道:“空气中的频率流动也被某种力量扰乱了……很细微,但确实存在。有人在跟踪我们,而且手段相当高明。”
漂泊者的手无声地按在了迅刀的刀柄上,眼神变得警惕:“我去看看。”
苏明看了她一眼,没有反对,只是叮嘱道:“小心。对方目的不明,不要贸然深入。必要时发出信号。”
他的共鸣力场微微扩散开来,如同一个无形的护罩,将维里奈和这片区域笼罩其中,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漂泊者点了点头,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旁边的密林之中。
维里奈有些紧张地抓住了苏明的衣角:“苏明,漂泊者姐姐她……”
“别担心,”苏明的声音沉稳有力,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她很强。而且,有我在。”
漂泊者在林中快速而安静地移动,追踪着那些不该出现的红色花瓣和频率扰动的痕迹。她的感知提升到极致,很快,一阵压低的、充满戾气的对话声传入她耳中。
残星会?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漂泊者心中一动,悄然靠近。
只见两个穿着残星会制服的成员正烦躁地在一片空地里打转,其中一人恨恨地道:“可恶,那疯女人竟敢妨碍我们的计划……现在又来一个碍事的!”
……只能先打倒他们了。漂泊者当机立断,迅刀出鞘,如同暗影中的猎豹般扑出!
战斗短暂而无声。两个残星会成员根本没料到会在这里遭遇如此凌厉的攻击,很快便被打晕在地。
解决了眼前的麻烦,但漂泊者心中的警惕并未放下。奇怪的声响还在更深处,那股被窥视的感觉……应该是冲我来的。
她继续向着山林更幽深的地方潜行,寻找着最佳的观察和反击位置。她选中了一处陡坡,利用岩石和树木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攀爬而上。
她刚刚藏好身形,就听到一个带着些许玩味和疑惑的女声从下方传来:
“去哪里了呢?”
漂泊者屏住呼吸。
那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感知着什么,然后一字一顿地笑道:“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