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爷最终还是没喝那烫得要死的茶,心声对玉珠的评价又多了一条——
没什么眼力见、不太机灵的笨丫鬟。
玉珠无所谓。
只要不是想杀了她,小小的反击才会让领导知道、她不是个能人尽其用的牛马,这是一条没有梦想不求上进的咸鱼。
“抬起手来,让本王瞧瞧。”宁王冷不丁开口,说的却是让玉珠错愕的话。
她下意识照做,随意抬起了一只手。
不是被春杏拍了一下的那只。
宁王爷:“……”
【这丫头是真笨还是装笨?卖惨都不会?叫人拍了那一下,还藏着掖着做什么?】
玉珠一顿,连忙换了手。
其实春杏没有用太大力气,只是玉珠本来就皮嫩,又休养了这半个月,手上的皮肤更是吹弹可破,轻轻一碰都容易留痕迹。
这会儿,手背已是红了大片,瞧着很是瘆人。
“不疼?”宁王爷掀了掀眼皮,扫了一眼面前老实到有些木讷的丫鬟。
玉珠摇摇头,宁王爷还以为她要说不疼,刚想在心中嗤笑她死鸭子嘴硬,就听她十分诚恳道:
“疼的,疼死了。”
【呵,等了半天也不见她来找本王诉苦,还顶着伤手去泡茶,就不怕再被烫伤,真是笨。】
“……”玉珠把这话听得一清二楚,心里此时一万个屏蔽词飞过去。
不是啊大哥。
说她瞎看不到茶冷了的是他,现在又说她顶着伤手去泡茶真笨的也是他。
这种死傲娇已经没有市场了,长点嘴吧。
“疼,为何不与本王告状?”宁王爷问。
玉珠压下心里的憋屈:“爷日理万机,奴婢这只不过是小事,不敢叨扰爷。”
【呵,这话说的,敢给本王倒烫茶,不敢找本王告状。】
玉珠:“……”啊对对对。
“过来。”宁王爷像是招小猫小狗似的,抬起手指勾了勾。
玉珠不解,但还是照做,挪了几步过去。
只见宁王爷长臂一张,自身后书架上取下来一物,随手抛给了玉珠。
玉珠双手接住,一见是个绿色的小罐子,就听宁王爷语调淡淡:“自己涂上。”
原来是给药。
行吧,原谅他一秒。
玉珠应了声,打开罐子,一股极其好闻的草药清香就钻入了鼻腔。
闻上去就感觉贵贵的。
玉珠也不贪心,用小指指甲反挑了一粒绿豆大小的药膏出来,囫囵抹上手背,就将那药罐子重新放回了宁王爷的长案上。
“多谢爷,奴婢涂好了。”她如是说。
宁王爷却扫了她一眼。
【本王会这么小气,只赏她涂一次药?这还是第一次,本王送出去的赏赐又退了回来。】
玉珠恨不得锤自己一下,怎么就那么自然地把东西还回去了?
此时再去看,药罐子就那么安安静静地放在长案上,玉珠觉得,自己再伸手去拿就有些太不礼貌了。
涂了药,手背果然不疼了,就连红色也褪了大半。
宁王爷已经再度将注意力转到自己的眼前的公务上,对这个小通房的心思无知无觉。
咸鱼玉珠继续站在一旁充当装饰品。
若非宁王爷开口或者心声太过明确,她就一动不动,站得笔直。
期间,宁王爷不是没想开口吩咐玉珠去做什么,可稀奇的是,每次都不等他开口,玉珠就像是未卜先知一般,利落地端茶研墨,十分自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头的夜已经很深了。
竹砚进来,问要不要抬水沐浴时,看了一眼旁边的玉珠。
往常爷沐浴,自然是他伺候,可今时不同往日,爷身边就站着通房,于情于理,也应该是通房来伺候才是。
玉珠冷不丁和竹砚对视上,心下顿时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宁王爷已经应了声,一应洗漱的东西便抬去了东厢房净室。
宁王爷和玉珠也跟着往东厢房而去。
而后,竹砚带着一群小厮退了出去。
他们就这么退了出去?!
玉珠瞪着眼睛,看着一个个身影几乎是跑起来般地逃离现场,终于意识到那股不好的预感是什么意思了。
他们不会是觉得,她能伺候宁王爷沐浴吧?
【这笨丫头又愣在那里做什么?难不成,她还要本王自己沐浴?】
心声一响起,玉珠就如梦初醒,连忙要跟着竹砚离开的脚步一起走。
只是人还没走到门口,就被宁王爷喊住了。
“站住。”
竹砚走得飞快,一把就将玉珠面前的门关上了。
“……”玉珠机械转身,就听宁王爷心声继续道:
【这倒是个试探她的好机会,瞧瞧她究竟是真的没有任何争宠的心思,还是故意做出这幅模样来的。】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相信她对宁王爷没有丝毫男女之情吗?
她真是太冤枉了。
“来服侍本王沐浴。”宁王爷淡淡吩咐。
玉珠面露羞赧:“这,奴婢笨手笨脚的,怕是伺候不好爷,不如还是让竹砚来吧?”
宁王爷剑眉微挑,眸光里已经有了几分不悦。
玉珠一下就老实了:“是,奴婢这就来!”
净室其实也不是一个单独的屋子,与卧房不过隔了两道屏风。
还没走到屏风处,玉珠就一拍脑门,一副刚想起来什么的表情,说:“奴婢去给爷拿换洗衣裳,爷稍等!”
说着,不等宁王爷说话,她就小跑着往回走,留下刚抬起手、等着玉珠来脱衣裳的宁王爷站在原地,面容晦暗不清。
玉珠几乎是小跑着凑到门口,悄悄拉开一条缝儿,却连一个人的影子都没见着。
往常竹砚不是都会待在外头吗?人呢?
“来人。”屋里宁王爷的声音又响起了,大概是觉得玉珠离开时间太久,有些不耐烦。
玉珠只能暗自跺了跺脚,抓紧回去了。
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就是给人洗澡吗?她从前也给自家小猫洗过,应该都一样。
从箱笼里拿了干净的衣裳,玉珠快步走到了净室外。
宁王爷双手打开,面露不虞。
玉珠轻手轻脚将衣裳放下,上前两步,准备先解宁王爷的腰带。
男人身量高大,肩宽窄腰,就这么站在玉珠面前,阴影几乎能将她整个人都拢住。
大约是腿太长,腰的位置也十分靠上,玉珠双手有些费力地环过宁王爷的细腰,还没解开带子,就觉得有些不对。
属于男人温热的呼吸均匀喷洒在她的头顶、耳畔和脖颈间,带起一阵阵细密的震颤和涟漪。
靠得太近,宁王爷身上散发的热气和淡淡青叶香气都明显了起来。
本能的,玉珠的耳垂有些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