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寿的铁腕分配下,听潮小筑建立起一种新的秩序。
这里,安静得可怕。
后山,月华池。
寒气凝成银色雾霭,将整个山谷笼罩。潘瑾怜的身影被这片银白吞没,只有一股越来越锋锐的剑意,偶尔穿透雾气,证明着她的存在。
她正在冲击金丹三重的壁垒。
另一头,向阳山壁。
柳如烟也没好到哪里去。她直接在“合阳草”旁边搭了个蒲团,整个人二十四小时都守在那株圣药旁。纯阳气息包裹着她,将她火爆的曲线映衬得更加诱人,她体内的阴毒正在被飞速炼化。
两个女人,一个极阴,一个极阳,在洞府的两端,展开了一场无声的竞赛。
她们谁也不服谁。
口舌之争已经是最幼稚的手段,现在,她们比的是谁能更快地突破,谁能以更强的姿态,在下一次“检查功课”的时候,让那个小男人更满意。
谁的表现更“优秀”,谁就能获得更多的资源倾斜。
这是秦寿定下的规矩。
而苏晴,则扮演着一个卑微、勤恳的侍女角色。
她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用软巾,将洞府三千六百块汉白玉地砖擦拭得能倒映出人影。
秦寿的每一餐,她都耗费数个时辰,用灵泉和灵谷烹制。
他喝的每一杯茶,都是她亲手上山采摘晨间带露的嫩芽,用精准的火候炒制而成。
她做得无可挑剔。
她总是低着头,不多说一句话,动作轻柔。
柳如烟和潘瑾怜偶尔出关,看到她这副模样,也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一个下贱的杂役罢了,再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她是奴才的命。
然而,每到深夜。
当整座听潮小筑彻底沉寂下来,只有月华池的寒气和合阳草的灼风在悄然对抗时。
苏晴,就变了。
她会回到自己那间不足五平米,潮湿的杂役房。
这里没有床,只有一个发霉的草垫。
她反锁上门,从怀里,掏出那本兽皮残卷。
《小三才迷魂阵》。
借着从窗户缝隙里透进的月光,她用指尖,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上面每一个扭曲的字符。
她的脸上,再也没有白日的卑微和顺从。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嫉妒、憎恨和狂热的扭曲神情。
就是这个!
就是这个东西,能让她把那两个高高在上的女人,狠狠踩在脚下!
她不需要高深的修为,不需要珍贵的材料。
她只需要一个引子。
一个充满“情绪”的引子。
而这听潮小筑里,什么情绪最浓郁?
是潘瑾怜对柳如烟的嫉妒!是柳如烟对潘瑾怜的憎恨!
她们之间的矛盾,就是她最好的武器!
苏晴用指甲,死死抠着兽皮的边缘,身体因为兴奋而不住地颤抖。
快了。
就快了。
她已经将阵法的每一个细节都背得滚瓜烂熟,在脑海里推演了不下千百遍。
她只需要一个机会。
一个能让那两个女人同时出现,并且情绪剧烈波动的机会!
到那时,她就会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一丝精血,引爆这个她精心准备的“惊喜”!
她要让主人亲眼看看,那两个被他看重的女人,在失去理智后,是何等丑陋,何等不堪!
她要让主人明白,只有她苏晴,才是那个永远安静、永远懂事、永远不会给他惹麻烦的,最忠心的狗!
整个听潮小筑,表面一片平静。
秦寿每日高坐主修炼室,享受着苏晴无微不至的伺候,同时神识覆盖全局,欣赏着这场由他亲手导演的内卷大戏。
潘瑾怜和柳如烟的修为,也在这种极限的竞争压力下,一日千里。
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这脆弱的平衡,只需要一根手指,就能捅破。
而这根手指,很快就到了。
这天下午,秦寿刚从主修炼室出来,伸了个懒腰。
苏晴立刻出现,端着一杯温度刚好的灵茶。
“主人,请用茶。”
秦寿接过茶杯,还没送到嘴边。
咻!
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划破了听潮小筑的宁静。
一支漆黑的令箭,携着一股霸道的灵力,没有射向任何人,而是“咄”的一声,钉在了听潮小筑的汉白玉山门上。
箭尾颤动着,发出“嗡嗡”的声响。
也就在这一瞬间,洞府两端,月华池的寒气与向阳山的烈阳之息,同时出现波动。闭关中的潘瑾怜和柳如烟,在同一时刻,感受到了这股充满敌意的外来气息,眉头微蹙。
箭杆上,绑着一卷用金线封口的玉简。
苏晴身体一颤,手里的托盘差点没拿稳。
一股冰冷的威压,从那支令箭上传来,让她的神魂刺痛。
这绝不是普通弟子敢做出来的事。
秦寿的动作停住了。
他端着茶杯,慢悠悠地转过身,看向山门的方向。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模样。
【高危警告!哦不,是乐子来了警告!】
【检测到圣女乔尤馨的传讯令箭!啧啧,这小妞上次吃瘪,看来是回去摇人了啊!她师尊可是宗门里出了名的护短狂魔太上长老,她本人更是金丹大圆满,难怪敢这么横!】
【宿主,要不要我启动防御阵法,把这支破箭弹回去,直接射回她邀月宫的马桶里?】
系统的声音充满了幸灾乐祸。
秦寿没理会它。
他对着脸色发白的苏晴,轻轻抬了抬下巴。
“去,拿过来。”
“是……是!主人!”
苏晴不敢违逆,她放下托盘,跑向山门。
那股金丹大圆满强者的威压,刺得她肌肤生疼,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将那支令箭从玉石山门上拔了下来。
她的手在抖。
她捧着那卷散发着冰冷气息的玉简,低着头,快步回到秦寿面前,高高举过头顶。恐惧之中,她心底一个念头在滋生——危机,不也正是机会吗?一个让那两个女人不得不出关,情绪剧烈波动的机会!
秦寿甚至没看她一眼。
他随手将茶杯放在石桌上,取下了那卷玉简。
金色的封线在他的指尖,化为飞灰。
他展开玉简。
一股冰冷的神念,冲入他的识海。
那不是文字。
而是乔尤馨那张傲慢的脸,以及她那不带感情的命令。
“秦寿。”
“本宫念你年幼无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三日之内,废掉柳如烟与潘瑾怜的修为,将她们二人绑了,亲自送到我邀月宫门前。”
“然后,你,洗干净了,一步一叩首,从听潮小筑爬到我的寝宫。”
“舔干净本宫的鞋底,发誓永世为奴。”
“本宫,或可饶你不死。”
“记住,你只有三天时间。”
“逾期,后果自负。”
神念消散。
整个听潮小筑,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抽空。
苏晴跪在地上,**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栗,牙关都在打颤,** 她虽然听不见玉简的内容,但那股让她几乎要神魂崩溃的恐怖杀意,已经说明了一切。
圣女殿下……这是要下死手了!
完了!
主人这次,惹上了天大的麻烦!
秦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良久。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那不是愤怒,也不是恐惧,而是一种猎人看到了有趣猎物时的,冰冷而兴奋的笑意。**
咔嚓。
一声脆响。
那卷由上好灵玉制成的玉简,在他的手中,应声而碎。
细密的玉石粉末,从他的指缝间,簌簌落下。
“呵。”
一声极轻的,带着无尽嘲弄的单音节,从他的喉咙里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