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石斋内,时间仿佛被古籍的墨香与尘埃凝固。周玄静坐于角落,专注于手中的故纸堆。他动作流畅而精准,指尖隔着棉布手套,却能通过神识微妙的反馈,感知到纸张最细微的纤维结构与脆弱程度。分类、清点、记录,这些枯燥的工作在他手中,竟带上了一种行云流水般的韵律。
他并未急于去触碰那几处散发着特殊能量波动的物品。如同经验丰富的猎人,他深知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他需要先融入这里,获取那位神秘老者的初步信任。
同时,他持续运转《万念溯源法》,如同一个无形的精神滤网,过滤、吸纳着工作室中沉淀的古老念力。这些念力虽不能直接增加真元,却如同甘泉般滋润着他的神识,使其变得更加澄澈、凝练,对周围能量波动的感知也愈发敏锐。他甚至能隐约从一些反复被翻阅的典籍上,捕捉到前人阅读时残留的、关于特定知识点的专注思绪碎片。
【神识滋养度:+5%(持续吸收古老念力,效果显着)】
【当前状态:愿力炼气期(初期:12\/1000)】(主要依靠自行吸收都市零散愿力及家庭愿力缓慢增长)
期间,他偶尔会就手中整理到的某些生僻字词或不解其意的记载,向老者请教。问题都经过斟酌,围绕着文献本身,不涉及任何超常领域。
老者,自称姓秦,起初只是简短回答,惜字如金。但周玄提问的角度往往刁钻而切中要害,显示出不俗的文史功底(得益于强大神识带来的快速学习与记忆能力),且态度始终恭敬谦和,这让秦老看向他的目光中,少了几分审视,多了些许认可。
“此‘煅’字,在此处非是冶炼之意,乃指以特定方法反复捶打、炮制药石,使其性质纯化。”秦老指着一页丹方杂录上的字迹,难得地多解释了一句,“古人制药,如匠人铸剑,讲究火候、力道、时序,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周玄心中一动,这描述与他炼丹时对药性提纯、能量融合的理解何其相似!他不动声色地点头受教:“原来如此,多谢秦老指点。看来古人做事,皆暗合天地至理。”
秦老闻言,抬眼看了看他,昏黄灯光下,眼神深邃:“天地至理?年轻人,能想到这一层,倒也不易。可惜,如今世人,多求速成,肯沉下心来体味这‘至理’的,不多了。”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
就在这时,工作室那老旧的木门再次被推开,带进了巷子里的微风,卷起几许尘埃。一个穿着考究西装、戴着金丝眼镜、腋下夹着一个皮质公文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与这古朴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秦老先生,叨扰了。”男人脸上堆着热情的笑容,声音却带着一丝商人的圆滑。
秦老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放下手中的工具,语气平淡:“马经理,何事?”
这位马经理似乎是某个拍卖行或收藏机构的代表,他快步走到秦老案前,从公文包里小心地取出一个扁平的锦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幅卷轴。
“秦老,您给掌掌眼。客户送来的一幅明代山水,说是文徵明的路子,我们那边几个顾问看了,有点拿不准。尤其是这墨色和绢底,总觉得……有点‘怪’。”马经理压低声音说道。
秦老戴上另一副更精细的白手套,示意马经理将画在空着的长案上缓缓展开。
周玄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目光被吸引过去。他的神识在那画卷展开的瞬间,便捕捉到了一丝异常——这幅画上,萦绕着一股极其淡薄、却异常阴冷的能量波动,与整个工作室沉静平和的古老念力场格格不入,甚至带着一丝……不祥的侵蚀感。
画作本身笔墨精湛,山峦叠嶂,云雾缭绕,意境高远。但周玄的神识却“看”到,在画面的某些局部,尤其是墨色最浓重处和绢帛的某些纤维间隙,隐隐透出一种黯淡的、如同污渍般的黑色能量丝线,正在极其缓慢地侵蚀着画作本身的“生机”(在周玄感知中,古物也拥有一种微弱的、岁月积淀形成的能量场)。
秦老俯身,拿出放大镜,极其仔细地查验着画的每一个细节,从笔触、落款、印章到绢帛的质地、磨损痕迹。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画是老的,笔法也够精到,几可乱真。”秦老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但,不是文徵明。是后人仿作,而且……是‘鬼工’。”
“鬼工?”马经理脸色一变,显然听过这个行内术语,指的是那些技艺高超却心术不正、专门制作高仿赝品,甚至使用某些非常规手段做旧的匠人。
“不止如此。”秦老直起身,目光锐利地看向马经理,“你这画,恐怕不是从正经墓里出来的,而是……从‘那种’地方带出来的,而且时间不短了。画者心术不正,用的墨料和做旧手法恐怕掺了不干净的东西,这画带着‘阴煞’,长期接触,于人有损,于画本身,也是催命符。”
马经理额头顿时冒出了冷汗:“秦老,您确定?这……这可如何是好?”
“尽快处理掉。怎么处理,你们自己想办法。我这里是修东西的,不是驱邪的。”秦老语气坚决,不再多看那画一眼。
马经理不敢再多言,连忙小心翼翼地将画卷起,放入锦盒,如同捧着烫手山芋,匆匆告辞离去。
工作室重新恢复了安静。
秦老走到窗边,推开了一扇气窗,让新鲜的空气流通进来,仿佛要驱散那画带来的污浊气息。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周玄听:
“古物有灵,亦载因果。有些东西,沾了血,染了怨,便不再是风雅的玩物,而是成了害人的邪器。鉴古,不仅是辨真伪,断年代,更要明心见性,知其善恶。”
周玄心中凛然。秦老这番话,看似在说那幅画,却又仿佛意有所指。他能感知到那所谓的“阴煞”,而秦老仅凭肉眼和经验就能断定,这位老者绝非常人。
“秦老见识广博,晚辈受教。”周玄诚恳地说道。
秦老转过身,目光落在周玄身上,深邃难测:“你能感觉到那画不对劲,是吗?”
周玄心中一震,知道自己刚才细微的神情变化或气息波动没能完全瞒过对方。他略一沉吟,决定有限度地透露一些:“只是觉得那画……让人不太舒服,有种冰冷的感觉。”
他没有直接承认能感知到能量,而是用了普通人也能理解的感官描述。
秦老盯着他看了几秒,没有深究,只是淡淡道:“感觉敏锐是好事。在这行,有时候感觉比知识更重要。”他走回自己的工作台,重新拿起毛笔,“继续干活吧。”
周玄应了一声,坐回原位,内心却波澜微起。秦老果然不简单,他似乎能察觉到一些超乎常人的感知力。而刚才那幅所谓的“阴煞”古画,也让他对此界可能存在的、超出科学解释的“异常”事物,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这“漱石斋”,比他想象的更加深不可测。那几处特殊的能量波动,或许就与秦老口中的“因果”、“阴煞”有关。
他收敛心神,继续整理着眼前的故纸堆,但神识的感知,却更加集中地投向了那个散发着灼热波动的兵书残页,以及墙角那个紫檀木长盒。
灵犀已现,真相似乎就在那一页页脆弱的古纸之后,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