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西市的柳记粮铺,藏在一排杂货铺中间,门面不大,挂着块褪色的木牌,上面刻着 “柳记” 二字,牌角还缺了块,显是有些年头了。铺子里弥漫着陈粮的霉味,柜台后坐着个左脸带疤的汉子,正用算盘算账,手指在算珠上拨得飞快,却时不时抬头看向门外 —— 正是柳四。
铺外的茶摊上,两个穿粗布短打的汉子正假装喝茶,眼睛却一直盯着粮铺门口,他们是府尹派来的捕快,按沈清晏的吩咐,等贺妈出现就动手。茶摊旁的柳树下,阿福也混在人群里,手里拿着个布包,里面是女主准备的 “识别符”—— 要是贺妈来了,就把布包挂在柳树枝上,给捕快发信号。
巳时刚过,个穿灰布襦裙、头戴帷帽的妇人走进西市,帷帽的纱帘遮住了脸,却在路过粮铺时,故意放慢了脚步 —— 是贺妈,她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就快步走进了粮铺。阿福立刻把布包挂在柳树枝上,捕快们看到信号,悄悄围了上去,手里握紧了腰间的铁链。
贺妈刚走进粮铺,柳四就放下算盘,压低声音:“你怎么才来?沈毅的粮草队没烧着,反而折了这么多人,夫人在牢里都快急疯了!”
“别提了!沈清晏那个小贱人,居然提前设了埋伏!” 贺妈扯下帷帽,脸上满是怒气,“现在沈毅快到汴京了,咱们得赶紧把铺子里的账册烧了,不然被抓住就完了!”
柳四点头,走到柜台后的粮囤旁,挪开粮囤,露出个暗格,里面放着本线装账册和几封书信。“这是夫人跟西夏人往来的账册,还有西夏使臣写给夫人的信,咱们现在就烧了它!”
他刚拿出火折子,粮铺的门突然被撞开,捕快们冲了进来,铁链 “哗啦” 一声套在贺妈和柳四的脖子上:“不许动!官府办案!”
贺妈和柳四吓得魂飞魄散,想反抗却被捕快按在地上,账册和书信都被搜了出来。阿福走进来,拿起账册翻了翻,里面记录着柳氏用粮铺做掩护,给西夏人送粮食和银子的明细,还有几封书信,是西夏使臣让柳氏在沈毅归京后,想办法拖延审案时间,等西夏大军来攻汴京。
“把他们押回府尹衙门!” 捕快头领下令,“沈小姐还在府里等着消息呢!”
沈清晏收到捕快送来的账册和书信时,正在跟周嬷嬷核对柳氏的嫁妆清单,看到书信里的内容,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柳氏居然想等西夏大军来攻汴京,真是丧心病狂!”
晚晴也气得发抖:“小姐,咱们现在就把这些证据交给府尹,让府尹立刻判柳氏的罪!”
沈清晏点头,刚要让李伯去府尹衙门,守在牢狱外的家丁突然跑进来,脸色发白:“小姐!不好了!柳氏的陪房张妈,偷偷给牢里的柳氏送了封信,被我们截下来了!信上写着‘西市已失,速寻王大人相助’!”
“王大人?” 沈清晏接过信,上面的字迹是张妈的,却用了暗号 ——“王大人” 应该是柳氏在朝廷里的同党。“李伯,你去查汴京的官员里,姓王的大人有哪些,尤其是跟柳氏娘家有往来的!”
李伯点头跑了出去,沈清晏看着信,心里满是警惕 —— 柳氏在朝廷里还有同党,要是不把这个 “王大人” 找出来,就算柳氏被判了罪,这个同党也会找机会报复,给沈府带来麻烦。
“晚晴,你跟我去牢狱一趟,” 沈清晏站起身,“我要亲自问问张妈,这个‘王大人’是谁!”
汴京牢狱的女牢区阴暗潮湿,墙壁上渗着水珠,地面铺着层薄薄的干草,草上沾着泥污。张妈被关在最里面的牢房里,双手被铁链锁在墙上,头发散乱,脸上满是泪痕。沈清晏走到牢房外,手里拿着那封信:“张妈,你老实说,‘王大人’是谁?柳氏让你给他送信,想让他做什么?”
张妈抬起头,眼神躲闪:“我…… 我不知道什么王大人!信不是我写的!是你们栽赃我!”
“栽赃你?” 沈清晏把信从牢门缝里塞进去,“这是你的字迹,上面还有你的私印,你怎么解释?你要是老实招供,我可以求父亲饶你一命;要是你不说,就等着跟柳氏一起被判通敌罪,株连九族!”
株连九族四个字像重锤,砸在张妈心上。她 “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眼泪涌了出来:“我说!我说!‘王大人’是户部的王侍郎,他是柳氏的远房舅舅!柳氏让我给王侍郎送信,让他在朝堂上想办法拖延审案时间,等西夏大军来攻汴京,再趁机救她出去!”
“王侍郎?” 沈清晏心里一惊 —— 户部侍郎掌管财政,要是他跟柳氏勾结,肯定在粮草和银子上做了手脚,“王侍郎有没有帮柳氏做过其他事?比如挪用公款,或者给西夏人送粮食?”
张妈点头:“王侍郎帮柳氏挪用了户部的军饷,给西夏人送了五千石粮食,还帮柳氏买通了牢狱的狱卒,让狱卒给柳氏传递消息。”
沈清晏让晚晴把张妈的招供记下来,心里松了口气 —— 终于把柳氏的同党都找出来了。可她突然想起件事:王侍郎是户部侍郎,父亲归京后要跟他核对军饷,要是王侍郎在军饷上做了手脚,父亲肯定会发现,说不定王侍郎会在父亲归京时动手脚。
“李伯,你快去通知父亲,让他小心王侍郎,尤其是军饷的事!” 沈清晏对刚回来的李伯说,“王侍郎挪用了军饷,肯定会想办法掩盖,别让父亲中了他的圈套!”
李伯点头:“我这就去!用快马赶,肯定能追上父亲!”
看着李伯离开的背影,沈清晏心里暗暗发誓 —— 等父亲归京,一定要把柳氏和王侍郎的罪证都摆出来,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为母亲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