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寒风呼啸。
青萍新军的前线大营内,除了巡逻兵甲叶碰撞的轻微声响和偶尔爆裂的篝火声,大部分营帐已陷入沉寂。
然而,在这肃杀的表象下,一股从未有过的暗香,正悄然潜入各个哨长的营帐。
子时刚过,数十道窈窕的身影,披着防风的斗篷,提着温热的酒食,借着夜色的掩护,如同一群幽灵般的夜魅,分头没入了指定的军帐之中。
这是“静苑”女特工们的第一次实战考核——代号“问心”。
一号营帐,目标:前锋营第三哨哨长,外号“黑铁塔”。
负责此处的,是出身青楼、风情入骨的李俪。
她掀开帐帘时,黑铁塔正赤着上身,借着昏暗的烛火擦拭着那把卷刃的战刀,满身横肉和伤疤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见到有女子深夜闯入,黑铁塔虎目一瞪,正要喝问,却被一股扑鼻而来的暖香堵住了嘴。
“哨长辛苦了……”
李俪褪去兜帽,露出一张宜喜宜嗔的芙蓉面,那特制的军服经过裁剪,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丰腴起伏的曲线。
她并未行礼,而是莲步轻移,自然地走到黑铁塔身侧,素手搭上了他那坚硬如铁的肩膀。
“奉将军之命,特来为哨长温酒解乏。”她声音软糯,仿佛能掐出水来。
黑铁塔是个粗人,哪里经过这等阵仗?
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酥了,原本的警惕瞬间化为乌有,结结巴巴道:
“这……这……俺老黑是个粗人……”
“粗人才知疼人呢。”李俪掩唇轻笑,斟满一杯热酒,身子若有若无地贴上了黑铁塔赤裸的手臂,那温软细腻的触感,让黑铁塔浑身的肌肉瞬间紧绷。
酒过三巡,李俪的手指在他背后的伤疤上轻轻划过,指尖带着微妙的挑逗,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军爷这般英雄,跟着巡抚大人北伐,定能封侯拜相吧?到时候,不知有多少姑娘要倾心于您呢。”
黑铁塔被这几下撩拨得面红耳赤,眼神迷离,借着酒劲大着舌头道:
“那是!大人……大人的枪炮那是神器!俺老黑这条命就是大人的!哪怕是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只要大人一声令下,就算是天王老子,俺也敢砍!”
李俪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手中的力道变得轻柔,真正为他按捏起酸痛的肌肉来。
七号营帐,目标:后勤营第五哨哨长,老张。
与李俪的直接攻势不同,苏怜雪选择的是攻心。
帐内,老张正对着一封家书发愁。
苏怜雪悄然入内,没有媚笑,只是静静地为他剪了剪灯花,然后跪坐在他对面,轻声问道:“哨长可是想家了?”
她的眼神清澈而充满同情,仿佛是邻家善解人意的妹妹。
老张叹了口气,防备心在苏怜雪那纯净的目光下渐渐消融。
苏怜雪并未刻意靠近,只是适时地递上一杯热茶,言语间引导着话题。
“如今战事吃紧,也不知这场仗还要打多久……”苏怜雪似是无意地感叹,“大家都说大人英明神武,定能早日结束战乱,让我们回家团聚。”
老张喝了口茶,眉头紧锁,压低声音道:
“大人是英明,可……可这仗打得太惨了。前几日落鹰涧,俺那一哨兄弟,死了一半……这北狄人凶得像鬼一样。俺……俺有时候真想,要不这北伐就算了吧,守着西南过日子不好吗?这皇帝老儿都跑了,咱们何必为了他去送死……”
苏怜雪眸光微闪,不动声色地继续倾听,甚至露出一丝理解的神情,诱导老张说出了更多内心深处的动摇与不满。
十二号营帐,目标:辎重营副哨长,赵四喜。
负责此处的玉兰,显然低估了赵四喜的色心。
赵四喜是个兵痞出身,见玉兰生得貌美,又有“慰问”之名,几杯酒下肚,竟动手动脚起来。
“妹子,光喝酒有什么意思?”赵四喜一把抓住玉兰的手腕,眼神浑浊淫邪,甚至试图将手探入玉兰的衣襟,“来,让哥哥摸摸心跳得快不快……”
玉兰心中惊慌,想起楚红绫的铁律和教导,强压下尖叫的冲动。
她没有硬抗,而是顺势身子一软,倒在赵四喜怀里,娇嗔道:
“军爷好坏,弄疼奴家了……这大帐内人多眼杂的,若是被巡逻队听见,军爷的前程还要不要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指甲在赵四喜胸口轻轻画圈,另一只手却悄悄摸向了袖中的迷药粉。
被这酥麻的一撩拨,赵四喜魂都飞了,警惕性大降,松开了手想要去解衣扣:
“嘿嘿,怕什么!陈大人那是咱们的衣食父母,可这天高皇帝远的……这打仗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还不许老子快活快活?那陈九斤自己不也收了两个东北娘们儿吗?凭啥咱们兄弟就得当和尚?若是这回能活着回去,老子非得……”
他话未说完,玉兰趁机将指甲中藏着的药粉弹入他的酒杯,娇笑着劝道:“军爷说得是,先喝了这杯助助兴……”
赵四喜毫无防备地一饮而尽,片刻后便如死猪般瘫软在榻上。
玉兰整理好凌乱的衣衫,冷冷地看了一眼这个满腹怨气和色欲的兵痞,悄然退出了营帐。
……
这一夜,青萍大营的数十个营帐内,上演着一幕幕温柔与试探交织的戏码。
女特工们或娇媚、或清纯、或泼辣,用尽浑身解数。
有的哨长在温柔乡中吐露了对陈九斤的死忠与对胜利的渴望;
有的则在酒精与美色的双重催化下,暴露了怯战、思乡,甚至对陈九斤严苛军纪的怨恨。
更有甚者,酒后狂言,说陈九斤不过是想拥兵自重,自己若有机会,定要另谋高就。
黎明前夕,所有女特工全部安全撤回“静苑”。
一份份详尽的记录,摆在了陈九斤和楚红绫的案头。
陈九斤翻看着这些带着脂粉香气的供词,脸色在烛火的映照下阴晴不定。
“大部分还是好的。”楚红绫看了一眼总结,“八成的哨长战意高昂,对你的新式武器充满信心。但这两成……”
她的手指点在几份记录上,那里记录着赵四喜等人的言论,触目惊心。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陈九斤合上卷宗,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的杀机,“这支军队是我手中的利剑,剑身上若有了锈迹,就得刮掉。哪怕……刮骨疗毒。”
他站起身,走到帐口,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沉声道:
“传令,半个时辰后,全军校场集合!所有哨长以上军官,列队前排!”
……
清晨的寒风如同刀割,校场上旌旗猎猎。
万余名青萍新军肃然而立,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每个人都感受到了高台上那位巡抚大人身上散发出的恐怖低气压。
陈九斤一身戎装,没有佩刀,只是负手而立,目光如电,缓缓扫过前排那数十名昨夜刚刚经历过“温柔乡”的哨长们。
被他目光扫过的人,有的坦荡挺胸,有的则目光闪烁,冷汗直流——
尤其是赵四喜和老张几人,他们隐约记得昨晚似乎说了些什么,此刻见这阵仗,心中更是惴惴不安。
“昨夜,睡得可好?”陈九斤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通过扩音器清晰地传遍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