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奉了太后的令,要见陈太医,你这小崽子拦着做什么?”一个尖细的嗓音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傲慢。
小馒头的声音带着急意:“公公恕罪,皇上有旨,陈先生的住处不得擅闯,任何人都得凭旨意才能进!”
“皇上?现在宫里说了算的是太后!”对方冷哼一声,“让开!”
陈九斤的眉头瞬间拧紧。太后的人来得这么快?他对小包子使了个眼色,沉声道:“让他们进来。”
话音刚落,三个穿着深蓝色宫服的太监已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个三角眼,腰间挂着块暗纹腰牌,一看就是太后身边有头脸的管事。他上下打量着陈九斤,眼神像刀子似的刮过他的衣襟:“你就是新来的御前侍医陈陈慕尧?”
陈慕尧是陈九斤新身份的名字,他很喜欢。‘慕’取仰慕之意,‘尧’喻明君,既合了医者仁心、仰慕圣明的本分,又带着几分隐晦的期许...
“正是。”陈九斤端起茶盏,指尖轻轻叩着桌面,“不知公公驾临,有何贵干?”
三角眼公公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太后听闻皇上新得了位神医,特命咱家来瞧瞧。只是这宫中鱼龙混杂,难免有宵小之辈混进来,咱家得验验陈先生的身份。”
这话明着是查验,实则是怀疑他的来历。陈九斤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公公说的是,理当如此。”他对小包子道,“去把我那只紫檀木匣子取来。”
小包子应声而去,很快捧来一只雕花匣子。陈九斤打开匣子,里面整齐地码着几样东西:泛黄的家书、盖着朱印的户籍文书、一枚磨损的银质医铃,还有一块巴掌大的玉佩,上面刻着个“陈”字,边角处隐约能看到“御赐”二字。
“公公请看。”陈九斤拿起家书,“这是先父与太医院院判的往来书信,家父陈敬之,曾是前朝御医,只因晚年体弱,才回了故里,两年前病故。”他又指着户籍文书,“这是原籍县衙出具的证明,家父膝下唯有一子,名唤慕尧……”
三角眼公公接过书信,翻来覆去地看,又拿起那枚御赐玉佩,对着晨光仔细端详。旁边的两个小太监也凑过来,盯着户籍文书上的朱印反复查看。
这些都是皇上早就为他伪造好的身份——一个病故的老御医,一个已经意外身亡的独子,恰好给了他“死而复生”的机会。陈九斤看着他们狐疑的眼神,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指尖却在袖中微微收紧。
“哼,这些东西倒做得像模像样。”三角眼公公将东西扔回匣子,语气依旧带着不屑,“只是口说无凭,咱家还得回去复命。陈先生最好安分些,别给皇上惹麻烦。”
“公公放心,陈某行医多年,只知救死扶伤,不懂什么勾心斗角。”陈九斤淡淡回应,连眼皮都没抬。
三角眼公公狠狠瞪了他一眼,带着两个小太监扬长而去。
院门外,小馒头和小包子还在低声争执,见他们走了,才松了口气,连忙跑进来关上门。
“先生,这些人太无礼了!”小馒头气鼓鼓地说,“分明是来找茬的!”
陈九斤没接话,只是将紫檀木匣子锁好,放进柜中。晨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他心头的阴霾。
太后已经开始怀疑他了。这次是查验身份,下次呢?他望着窗外摇曳的海棠树,忽然想起丽妃哭红的眼,想起小翠临别时的嘱托,想起皇上那句“你要是能成我的替身就好了”。
这条路,怕是比他想象中还要难走。
“小馒头,去给我打盆热水来。”陈九斤忽然开口。
铜盆被端上来,热水冒着氤氲的白汽,混着皂角的清香。
陈九斤将帕子浸入水中,温热的触感熨帖着紧绷的神经,镜中映出的面容渐渐清晰——眉眼英挺,却带着几分医者的温和,正是“陈慕尧”该有的模样。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在镜面上轻轻一点,心中默念:“系统,调出初级易容术图谱。”
淡蓝色的光幕在眼前展开,上面详细标注着易容的步骤:调整眉骨高度可增威严,收窄眼距显锐利,改变唇线弧度能添几分帝王特有的沉郁。陈九斤按着图谱,指尖蘸取系统兑换的易容膏,小心翼翼地抹在眉峰处。
镜中的眉毛渐渐变得粗浓上扬,眼尾被轻轻提拉,原本温和的眼神竟透出几分锐利。他又在脸颊两侧轻拍,调整颧骨的视觉轮廓,直到镜中人隐约有了几分皇上李旦的影子,才满意地停手。
“还差得远。”陈九斤对着镜子皱眉,初级易容只能改变五官轮廓,却仿不出皇上久病后的苍白与眼底的倦怠,“看来得攒积分换中级术法了。”
正琢磨着,小包子匆匆跑进来,手里捧着个烫金帖子:“先生,容妃娘娘宫里的人送来的,请您今晚过去一趟,说身子不适,请您去瞧瞧。”
“皇…先生…您…”小包子抬头时,看到的是一张‘皇上’的面孔,眼神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嘴巴半张着,差点就要喊出“皇上”二字。
陈九斤眉头一挑,并未多言。小包子这才猛地回过神,慌忙低下头。他虽是个小太监,却也在御前伺候过,方才那一眼,陈九斤眉眼间的威仪,竟与皇上有七八分相似。他瞬间明白了什么,死死抿住嘴唇,半句多余的话也不敢问。
陈九斤接过帖子,指尖触到那冰凉的锦缎,心中冷笑。太后刚派人查过身份,容妃就来请脉,这哪里是看病,分明是试探。他想起丽妃梦中的哭诉,想起小翠流放时的背影,指节猛地攥紧,帖子边缘被捏出褶皱。
“知道了。”他缓缓松开手,将帖子放在桌上,“回复容妃娘娘,陈某今晚准时到。”
小包子应声退下,屋内重归寂静。陈九斤望着镜中那张半似自己、半似皇上的脸,忽然笑了。容妃主动找上门,倒是省了他不少功夫。当年的麝香案,容妃既是执行者,定然知道太后的更多把柄。
他重新拧了把热帕子,擦去脸上的易容膏。镜中的“陈慕尧”恢复了温和模样,眼底却多了几分冷冽。
“容妃……”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你欠丽妃的,欠小翠的,我会一点一点,替她们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