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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村背后有座山,叫“童棺岭”。名字听着就瘆人,但村里老人说,是因为山形像一具放倒的棺材,又总在雾气里显得朦朦胧胧,像盖着纱,才得了这么个名。山不高,林子却密,尤其半山腰往上,老树遮天,藤蔓缠结,大白天进去都觉得阴森。

村里有条不成文的规矩:未满十二岁的孩子,绝对不许上童棺岭。问为什么,大人们就板起脸,呵斥一句:“小孩子家问那么多!那山里有‘’,专抓小孩的魂!”

“”是啥?没人说得清。有老人含糊地提过,说是早年山里冤死的童子,怨气不散,成了气候,专找活着的孩子做替身。也有更玄乎的说法,说那山里埋着什么东西,靠吸食童男童女的“先天之气”维持着,每隔一些年头,就得“进补”。

我小时候胆子小,被这说法吓得够呛,别说上山,连靠近山脚那片乱石滩都觉得后背发凉。村里其他孩子也都差不多,童棺岭成了我们默认的禁地,玩耍打闹都远远避开那个方向。

打破这平静的,是我九岁那年夏天。

那年雨水特别多,童棺岭上方的天空,好像总是比其他地方更阴沉一些。接连几场暴雨过后,村里开始出怪事。

先是村东头李寡妇家的独苗,六岁的栓子,夜里发高烧,说明话,指着黑漆漆的窗户喊:“红衣姐姐……拉我手……上山玩……”请了郎中,灌了药,烧是退了,人却变得痴痴呆呆,整天蜷在墙角,眼神直勾勾的,叫他名字半天才有反应,嘴里时不时嘟囔着“红衣服……凉……”。

接着是村西头孙铁匠家五岁的小闺女,半夜惊叫着醒来,说梦见自己在一座黑乎乎的山上走,四周都是雾,脚底下软绵绵的,像踩着棉花,怎么也走不到头,还有个声音一直叫她名字,让她“快点来”。小姑娘吓得不轻,连着几天夜里做同样的梦,眼窝都青了。

短短半个月,村里接连有四个不满十岁的孩子,出现了类似症状:要么是高烧噩梦,要么是白日惊厥,要么就像栓子那样变得呆傻。症状轻重不一,但都透着邪性。

村里人心惶惶。老人们聚在一起,脸色凝重地低语:“怕是‘’又动了……收‘童粮’了……”

“童粮”?这个词让我不寒而栗。

我爹是村里的木匠,平时话不多。那几天,他眉头拧成了疙瘩,收工回家就坐在门槛上,望着童棺岭的方向抽烟袋,一抽就是半天。我娘偷偷抹眼泪,把我搂得紧紧的,晚上睡觉都不让我离开她视线。

终于,村里几个主事的老人坐不住了,请来了住在镇子最西头破庙里的“黄瞎子”。黄瞎子其实不瞎,只是眼睛常年害病,见风流泪,眯缝着看人,据说能通阴阳,懂些驱邪的法子。

黄瞎子来村里转了一圈,特别去看了那几个出事的孩子家,又在童棺岭山脚下站了很久,捡了几块石头闻了闻,最后捻着几根稀疏的胡子,对围着的人说:“是‘’没错了。山里的‘东西’饿了,在‘招魂’。这几个娃娃魂弱,被它勾着了。得做法事,把这‘煞气’暂时封回去,再给孩子们‘叫叫魂’。”

“能彻底治好吗?”有家长急切地问。

黄瞎子摇摇头,眯缝的眼缝里看不出神色:“治标不治本。那‘东西’在山里年头久了,根深蒂固。这次封住了,过些年,等它‘饿’了,或者村里再有‘合适’的娃娃,怕是还要闹。除非……”

“除非啥?”

“除非能找到它的‘根’,破了它的‘局’。可那‘根’在哪儿,怎么破,我也不知道。搞不好,得用人命去填。”黄瞎子说完,不再多言,自顾自地准备起做法事的东西。

法事是在山脚下那片乱石滩举行的。黄瞎子摆了香案,用了不少黄符、朱砂、黑狗血,折腾了大半天,又是跳又是念,最后烧了一大堆纸扎的小人小马。说来也怪,法事过后,那几个孩子的症状真的慢慢减轻了,栓子眼神活泛了些,孙铁匠的闺女夜里也不怎么惊梦了。

村里人松了口气,对黄瞎子千恩万谢。但笼罩在村子上空的阴影并未完全散去。大人们看自家孩子的眼神,总是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忧虑和警惕。童棺岭,在我们心里变得更加神秘和可怕。

我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随着时间流逝,恐惧也会慢慢淡去。

我错了。

平静只维持了三年。我十二岁那年冬天,村里又出事了。

这次不是孩子生病,而是——丢孩子。

丢的是村南头张篾匠家七岁的儿子,小名泥鳅。泥鳅活泼好动,那天下午跟着几个稍大的孩子在村口玩,天擦黑时,其他孩子都回家了,泥鳅却不见了。张家找遍了村子周围,最后在通往童棺岭方向的小路上,发现了泥鳅一只掉落的、沾着湿泥的布鞋。

童棺岭!

这三个字像冰锥一样刺进所有人的心里。三年前的恐惧瞬间复苏,而且更加浓烈——这次不是“勾魂”,是直接“抓人”了!

张家哭天抢地,村里组织青壮年,举着火把上山找。可童棺岭白天都让人发怵,晚上更是阴森恐怖。火把的光只能照亮方寸之地,林子里黑影幢幢,风声像无数人在呜咽。众人硬着头皮找到后半夜,除了在泥鳅布鞋不远处又发现几处凌乱的小脚印指向深山,一无所获。山林深处,没人敢再进去。

泥鳅就像一滴水,消失在了童棺岭浓密的黑暗中,再无踪迹。

张篾匠一夜白头,他婆娘疯了,整天在村里游荡,见人就抓住问:“看见我家泥鳅没?红衣姐姐带他上山玩了……”

“红衣姐姐”……又出现了。和栓子当年高烧时喊的一模一样!

村里彻底被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笼罩。黄瞎子又被请来,这次他看了现场,听了描述,脸色比三年前更加难看。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摇头叹气,连法事都没做,收了个极低的“车马费”,就匆匆离开了,临走前只说了一句:“‘煞’成了气候了……你们……自求多福吧。”

这话比任何明确的恐怖预言都更让人胆寒。连“懂行”的人都束手无策了?

那之后,村里关于“童棺岭”和“”的禁忌,变得更加严厉和诡异。不仅是不许小孩上山,甚至开始有了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规矩”。

比如,村里有新生儿,尤其是男丁,不满百日,绝对不能抱到能看见童棺岭的窗户边。

比如,孩子夜里哭闹,大人哄的时候,绝不能提“山”、“岭”、“红”之类的字眼。

更让我感到不安的是,村里开始流传一种说法:那“”挑孩子,似乎有点“讲究”。专挑那些生辰八字比较“轻”,或者体质偏弱,或者……家里男丁不旺的。泥鳅家就他一个独苗。栓子家也是。之前出事的孩子,似乎也多少沾点边。

而我,王大山,今年刚满十二岁,是家里三代单传的独苗。我爹身体早年受过伤,一直不算硬朗。我娘生我时难产,差点没了命,之后再没开怀。

这些“条件”,我好像……都符合?

这个认知让我寝食难安。我开始做噩梦,梦见自己在浓雾弥漫的山林里跋涉,脚下是软绵绵、湿漉漉的泥土,一个穿着红衣服、看不清脸的女人,在不远处向我招手,声音又轻又柔:“来呀……来玩呀……”我想跑,腿却像灌了铅,想喊,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我把噩梦告诉爹娘。我爹脸色铁青,吧嗒吧嗒抽着旱烟,一言不发。我娘把我搂在怀里,眼泪直流,嘴里念叨着:“不怕,不怕,娘在呢……”可她的手,冰凉,还在微微发抖。

我爹开始变得有些神经质。他不再接远处的木工活,天不黑就收工回家,把门窗检查好几遍。他在我枕头底下压了一把生锈的、据说杀过黑狗的旧柴刀,又不知道从哪里求来一张皱巴巴的黄符,让我贴身戴着。

但这些措施,并没能给我带来多少安全感。童棺岭就像一个巨大的、沉默的阴影,时刻笼罩在我的头顶,那山上的“东西”仿佛一双无形的眼睛,隔着遥远的距离,冰冷地注视着我,评估着我这个“候选者”是否“合格”。

我的身体也开始出现一些异样。没病没痛,但总是没来由地感到疲倦,手脚冰凉,即使在屋里烤着火盆,也觉得有股寒气从骨头缝里往外冒。胃口变得很差,晚上睡不踏实,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惊醒。

我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私下里去找过村里几个最老的老人,打听关于“”更具体的说法,或者有没有什么真正的“破解”之法,而不是黄瞎子那种暂时的“封镇”。

一个风雪夜,我爹很晚才回来,带着一身寒气,脸色比外面的雪还白。他把我娘叫到里屋,压低声音说了很久。我偷偷趴在门缝边,断断续续听到一些词:

“……老辈人说……那山……早年间是个‘童子冢’……埋了不少……枉死的……”

“……不是鬼……是‘地养’的邪物……靠吸……娃娃的精气神……活着……”

“……每隔一甲子……就得……吃一个‘全童’……就是……八字全、没破身、家里血脉单传的男娃……”

“……咱家大山……怕是……被‘标’上了……”

“标”上了?像猎物被打上标记一样?

我浑身冰凉,差点瘫倒在地。

里屋传来我娘压抑的、绝望的啜泣声。

那晚之后,家里的气氛更加凝重,像绷紧的弓弦。我爹看我的眼神,充满了痛苦和决绝,仿佛在下着什么艰难的决心。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我爹早早把我叫醒,让我换上最厚实的衣服,还往我怀里塞了几块硬邦邦的干粮。他自己也收拾了一个小包袱,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些什么,但我瞥见了一截黑色的、像是粗麻绳的东西,还有一把他平时舍不得用的、磨得雪亮的新柴刀。

“走,跟爹上山。”我爹的声音沙哑,但异常平静。

“上……上山?去哪?”我心头猛地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童棺岭。”我爹吐出这三个字,眼神望向窗外阴沉沉的、压向童棺岭方向的铅灰色天空。

“爹!不能去!那山……”我吓得往后缩。

“不去,等着它来‘请’你吗?”我爹猛地回头,眼睛布满血丝,那里面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疯狂的狠厉,“老辈子传下个不是法子的法子……趁那东西还没完全‘醒透’,没‘定’死目标……主动上山,找到它的‘窝’,用至亲的血……也许能‘瞒’过去,或者……拼个鱼死网破!”

至亲的血?我惊恐地看着爹,又看看他包袱里露出的柴刀和绳子。

“别怕,”我爹摸了摸我的头,动作有些僵硬,但力度很重,“有爹在。记住,上了山,不管看到啥,听到啥,紧紧跟着我,别乱跑,别回头,更别答应任何叫你的声音!”

我娘哭成了泪人,死死拉着我的衣服不放。我爹掰开她的手,咬着牙,头也不回地拉着我走出了家门。

风雪不知何时又飘了起来,细密的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通往童棺岭的小路覆盖着薄雪,脚印稀疏。越靠近山脚,那股熟悉的、阴冷潮湿的气息就越浓,空气中仿佛飘着若有若无的、淡淡的土腥味和……一丝极淡的、甜腻的腐朽气息。

山路崎岖难行,被积雪和枯枝败叶掩盖。我爹走得很慢,但很稳,他一手紧紧攥着我,另一手握着柴刀,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林子里异常安静,连鸟叫声都没有,只有我们踩在雪上发出的“咯吱”声和粗重的呼吸声。

按照我爹从老人口中问出的、含糊其辞的方位,我们朝着童棺岭的“心窝子”地带——一片据说常年雾气不散、连老猎户都不敢深入的谷地——走去。

随着深入,光线越来越暗。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即使白天,林下也如同黄昏。积雪在这里薄了很多,露出下面黑褐色的、布满苔藓和腐烂落叶的地面。空气更加阴冷刺骨,那种甜腻的腐臭味也越来越明显。

我开始感到头晕,恶心,心脏跳得很快,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越来越重。四周的树木和岩石,在昏暗的光线下,轮廓变得扭曲怪异,仿佛随时会活过来。

“爹……我难受……”我小声说,声音发颤。

我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又被坚定取代。“忍着点,快到了。”他把我往身边拉了拉,“记住我的话!”

又走了一段,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洼地。洼地中央,雾气格外浓郁,像白色的牛奶在缓缓流淌、旋转,看不清里面有什么。洼地边缘,散落着一些形状奇怪、颜色发黑的石头,有些石头上,似乎刻着模糊的、早已被风雨侵蚀殆尽的图案。

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心窝子”?

我爹让我站在洼地边缘一块相对干净的大石头上,背靠着一棵粗大的老松树。“在这儿等着,无论发生什么,绝对不许动,不许出声!”他再次严厉叮嘱,然后从包袱里拿出那捆黑色的粗麻绳,动作利落地将我拦腰绑在了松树干上,打了个死结。

“爹!你干嘛?!”我惊恐地挣扎。

“听话!”我爹低吼一声,眼睛死死盯着那片浓雾,“爹去‘引’它出来。你在这儿,它是‘标’的你,能感觉到你的气。爹用血……看能不能把它‘引’偏……”

说完,他不再看我,紧了紧手里的柴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仰头喝了一口里面的液体(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掺了朱砂的烈酒),然后,他深吸一口气,迈步朝着那片浓雾走去,一边走,一边用柴刀划破了自己的左手掌心!

鲜血瞬间涌出,滴落在黑褐色的泥土和腐叶上,在死寂的山林中,那“嘀嗒”声清晰得令人心悸。

“来啊!”我爹对着浓雾,嘶哑地喊了一声,声音在寂静的山谷里回荡,“你不是要童男吗?!来拿啊!冲老子来!”

他的身影,很快就被翻滚的白色浓雾吞没了。

我绑在树上,动弹不得,心脏狂跳得快要炸开,极度的恐惧让我几乎窒息。我死死盯着爹消失的方向,耳朵竖起来,捕捉着雾中的任何动静。

起初,只有死寂,和浓雾无声的流动。

然后,我隐约听到了……水声?不,更像是……很多粘稠的东西,在一起缓缓蠕动、摩擦的声音,从浓雾深处传来。

紧接着,是一阵极其轻微、却又异常清晰的……铃铛声?很清脆,但在这种环境下,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和空洞。

铃铛声越来越近,伴随着一种……像是许多孩童在同时低声嬉笑,又像是哭泣的杂音,飘飘忽忽,从雾中传来。

我爹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明显的颤抖和强装的镇定:“什么东西……装神弄鬼!出来!”

浓雾猛地向两边分开了一些!

我看见了我爹的背影,他正站在雾中一片相对清晰的地带,背对着我,微微佝偻着,握着柴刀的手在颤抖。

而在他前方不远处的雾气中……

一个模糊的、红色的影子,缓缓显现出来。

那影子不高,像是个小孩,又像是个矮小的成年人,穿着一身颜色鲜艳得刺眼、样式却极其古旧的红衣。没有脸,或者说,脸的位置被更浓的雾气遮挡着,只有一双……像是用两点幽绿的磷火点成的眼睛,在雾气中闪烁着冰冷、贪婪的光芒。

红衣影子静静地“站”在那里,那双绿眼,先是看了看我爹,然后,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向了我被绑在树上的方向!

虽然隔着一层雾,但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穿透了雾气,钉在了我的身上!一股比刚才强烈百倍的吸力和寒意传来,我绑在树上的身体都不由自主地想要向前倾!

“别看它!”我爹猛地回头,朝我厉声吼道,他的脸上沾着血和冷汗,表情扭曲,“闭上眼睛!”

我吓得赶紧闭上眼,但那股被注视、被拉扯的感觉丝毫未减。

“你的‘饵’……不在这里……”一个飘忽不定、忽男忽女、带着多重回音的声音,在雾中响起,直接钻入我的耳朵,不,是直接响在脑海里,“他……才是……”

话音未落,我只听到我爹发出一声闷哼,紧接着是柴刀挥舞破空的呼啸声,以及某种东西被砍中的、沉闷而湿滑的“噗嗤”声!

“滚开!”我爹的怒吼伴随着打斗声传来。

我忍不住睁开一条缝。

只见那红衣影子已经飘到了我爹近前,速度快得诡异。我爹挥舞着柴刀,拼命砍劈,但那柴刀砍在红衣影子上,却像是砍进了浓稠的胶水里,发出沉闷的响声,几乎留不下痕迹,反而溅起一些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而我爹的身上,不知何时已经缠绕上了几缕如同活蛇般的、灰白色的雾气,正试图往他的口鼻里钻!

更可怕的是,洼地周围的浓雾开始剧烈翻腾,更多的、模糊的红色影子,在其中若隐若现,数量不止一个!那些诡异的孩童嬉笑哭泣声也变得更加密集、清晰!

“大山!”我爹在挣扎中,声嘶力竭地朝我喊道,“记住!跑!往太阳的方向跑!别回头!永远别再回这山!这村子!”

他猛地将柴刀往地上一插,双手抓住缠绕在他身上的灰白雾气,用尽全身力气,竟然张嘴,狠狠地朝着那红衣影子的方向,吐出了一大口混合着鲜血和朱砂酒液的唾沫!

“噗!”

那口血沫落在红衣影子上,竟然发出“嗤嗤”的灼烧声!红衣影子发出一声尖锐的、非人的痛嘶,猛地向后飘退,绿眼中充满了狂暴的怒意!

缠在我爹身上的雾气也松动了一些。

“跑啊!”我爹最后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是诀别,是催促,也是……一种如释重负般的解脱。然后,他转身,主动扑向了那个暴怒的红衣影子,和更多从雾中涌出的模糊红影,瞬间被浓雾和混乱的身影吞没!

打斗声、嘶吼声、诡异的笑声哭泣声……戛然而止。

浓雾骤然合拢,将一切都掩盖了。

洼地边,死一般的寂静重新降临。

只有绑着我的粗糙麻绳,勒得我腰腹生疼,还有我自己牙齿打颤的“咯咯”声,以及……眼角不知何时流下的、冰凉的泪水。

我瘫软在树干上,过了很久,才猛地反应过来爹最后的话。

跑!

我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试图解开腰间的绳结。绳结是死扣,勒得很紧,我手指抠得鲜血淋漓,才终于松动了一点。就在我快要解开的时候——

浓雾的边缘,距离我不过十几步远的地方,雾气又轻轻翻动了一下。

那个领头的红衣影子,缓缓地、悄无声息地,从雾中“浮”了出来。

它身上的红色似乎暗淡了一些,沾着些黑褐色的污渍,但它那双幽绿的磷火眼睛,却比刚才更加明亮,更加……饥渴地,锁定了我。

它没有说话,也没有立刻扑过来,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隔着十几步的距离,用它那双非人的眼睛,“看”着我笨拙地解着绳索。

仿佛在欣赏猎物最后的挣扎。

一种比死亡更甚的冰冷绝望,瞬间将我淹没。爹用命换来的机会,我好像……还是逃不掉。

绳子终于松开了,滑落到地上。

我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红衣影子,动了。它朝着我,缓缓地,飘了过来。速度不快,但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的从容。

我背靠着冰冷的松树树干,退无可退。看着那越来越近的、鲜艳刺眼的红色和两点幽绿的光芒,我脑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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