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
吴长生那,悠闲惬意的“咸鱼”生活被彻彻底底地打破了。
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一个无比执着,也无比粘人的幽灵给缠上了。
无论他去哪里。
那个叫剑九的“中二”少年都会像个最忠诚的跟屁虫一样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的身后。
然后恭恭敬敬地与他保持着三步之遥的“安全距离”。
他去劈柴。
剑九就扛着他那柄视若珍宝的长剑静静地站在三步之外看着。
他去挑水。
剑九就抱着他那柄从不离身的长剑默默地,跟在三步之外走着。
他去扫地。
剑九就倚着他那柄比他命还重要的长剑一动不动地杵在,三步之外杵着。
甚至就连他,去上厕所!
一回头都能看到那个,如同木桩子般的家伙正,闭着眼睛无比虔诚地守在三步之外的茅草屋门口!
那姿态仿佛不是在等一个拉屎的杂役。
而是在为某个正在闭关悟道的绝世大能护法!
吴长生疯了。他真的快要,被这个油盐不进的偏执狂给逼疯了!
“我说你到底想干嘛?”
这已经是吴长生第N次尝试跟这个脑回路异于常人的家伙进行“友好”的沟通了。
“弟子不敢。”剑九,闻言立刻躬身一拜姿态谦卑到了极点“弟子只是想侍奉在师尊左右聆听师尊的教诲。”
师尊……又他妈是师尊!
吴长生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突”地直跳。
“我说了我不是你师尊!”他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扫地杂役!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才肯信?!”
“弟子,明白!”剑九闻言非但没有半分的怀疑反而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还露出了一副,“我懂我都懂”的、了然表情!
“师尊这是在考验弟子的道心!”
“师尊放心!无论师尊如何‘伪装’自己!弟子那颗向道之心都绝对不会有半分的动摇!”
“……”
吴长生彻底放弃了。
他感觉自己跟这个已经彻底陷入了“自我脑补”模式的家伙根本就无法沟通。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指了指自己那,早已扫得,一尘不染的庭院用一种充满了“禅意”和“高深莫测”的语气随口胡诌道。
“扫地要,心静。”
“心中无尘则地亦无尘。”
他只是想随便说两句不明觉厉的批话把这个烦人的家伙给忽悠走。
然而他显然是低估了“脑补怪”的恐怖!剑九闻言身体猛地一震!
他看着那,空无一物的庭院又,看了看吴长生那充满了“禅意”的背影整个人竟如同遭了雷击一般当场就愣在了原地!
心中无尘则地亦无尘,心中无尘,则剑亦无尘?
他仿佛在这一瞬间抓住了什么了不得的天地至理!
竟就那么抱着他的剑傻愣愣地站在庭院的中央一站就是大半天!
吴长生见状心中一喜!
有门儿!
看来对付这种“中二病”晚期患者就得用这种神神叨叨的“谜语人”疗法!
于是他便,一发不可收拾。
第二天,他去砍柴。
剑九果然又跟了过来。
吴长-生看着他那依旧充满了狂热和崇拜的眼神心中一动再次开启了他的“忽悠”大法。
他举起手中的柴刀指着面前那坚硬的木桩用一种充满了“力量感”和“哲学思辨”的语气沉声说道。
“力要用在刀刃上。”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那个,再次陷入了“当机”状态的剑九,自顾自地,劈起了柴。
结果当天下午。
整个落霞宗的弟子就都,看到了一副让他们终生难忘的诡异画面。
他们宗门里那个最高冷最孤僻最不食人间烟火的天才师兄剑九。
竟然一个人,跑到了那早已被拆掉了的“剑坪”废墟之上。
对着那块被神秘人一分为二的巨大山壁。
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最基础的劈砍刺撩那是最入门的基础剑招!
是连刚入门的外门弟子都不屑于再去练习的东西!
可剑九却,练得无比的认真!
无比的专注!
仿佛他手中所施展的不是什么基础剑法。
而是一门足以毁天灭地的无上神通!
更,离谱的是!
所有人都惊骇地,发现!
随着剑九那一遍遍枯燥的重复。
他身上那本已达到了“炼气圆满”的、雄厚的气息竟然在一点一点地凝练,压缩和蜕变!
他那本已锋利无比的剑锋之上竟也,在不知不觉间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厚重之感!
仿佛他,每劈出的一剑都不再是简简单单的“劈”。
而是在推动,一座山!
“天呐!剑九师兄他又顿悟了!”
“这才过去几天啊?”
“妖孽!真是万年难遇的妖孽啊!”
整个落霞宗再次被彻底引爆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吴长生对此却毫不知情。
他只是觉得自己最近终于可以耳根子清净一点了。
那个烦人的跟屁虫终于不再天天来骚扰他了。
他对此很满意。
然而。
他这难得的清净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
这天他正躺在那棵熟悉的老槐树下享受着午后的阳光。
忽然,感觉有人在戳他的脸。
他不耐烦地睁开了眼睛。
然后便看到了剑九那张放大了的、充满了无尽的狂热和崇拜的俊脸。
吴长生吓得差点一脚把他给踹飞出去!
“你又想干嘛?”他警惕地问道。
剑九,闻言非但没有生气。
反而再次“噗通”一声,跪倒在了他的面前!
脸上还带着两行滚烫的英雄泪!
“师尊!弟子懂了!弟子终于懂了啊!”
他激动得是语无伦次浑身颤抖!
“您不是,在教我扫地!”
“您也不是在教我砍柴!”
“您是在教我,做人!”
“是在教我那返璞归真大道至简的无上剑心啊!”
吴长生:“……”
他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彻底走火入魔的家伙。
终于忍无可忍了!
他从摇椅上一跃而起指着剑九的鼻子用一种近乎于崩溃的语气嘶吼道:
“我求你了!”
“大哥!”
“你别跟着我了行不行!”
“我真的真的真的只想,安安静静地当个杂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