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那声“开火!”的命令,如同打开了地狱之门的最后一道枷锁。
早已在第一道壕沟后方严阵以待的一千名燧发枪兵,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他们按照训练了千百遍的“三段击”战术,迅速而有序地行动起来。
第一排,三百余名士兵猛地从胸墙后站起身,动作整齐划一。他们单膝微屈,身体前倾,将沉重的燧发枪稳稳地架在胸墙的射击孔或预留的支架上,冰冷的枪口对准了前方三百步外,那些在障碍带前拥挤不堪、如同待宰羔羊般的蛮族骑兵。
没有呐喊,没有犹豫。随着各哨哨长手中令旗的挥落——
“第一排!放!”
“砰!!!!!!”
不再是火炮那震天动地的怒吼,而是更加密集、更加清脆,如同千万颗炒豆在热锅中瞬间爆开的连绵巨响!三百多支燧发枪同时喷吐出炽热的火焰和浓密的白色硝烟,形成了一道短暂却致命的火墙!
铅弹!数以百计的、经过精心铸造的圆形铅弹,带着燧发枪膛线(虽然粗糙,但已具备初步效果)赋予的旋转和巨大的动能,如同死亡的蜂群,呼啸着扑向目标!
这个距离,对于被障碍物阻挡、几乎停滞不前的蛮族骑兵而言,是绝对的死亡距离!
“噗嗤!噗嗤!噗嗤!”
铅弹撕裂皮肉、击碎骨骼、贯穿躯体的声音,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它们轻易地撕开了蛮族骑兵简陋的皮甲,钻入他们的身体,在体内翻滚、变形,造成可怕的空腔效应,带走所有的生机。
一名刚刚费力砍断一根拦路铁链的蛮族勇士,还没来得及欣喜,胸口就如同被重锤击中,整个人向后抛飞,鲜血从碗口大的创口中喷涌而出。
一名试图安抚受惊战马的骑兵,连人带马被数枚铅弹同时命中,人和马如同破布般抖动了几下,软软倒地。
更多挤在一起的骑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成片成片地倒下!他们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就被这从未见过的、无声无息却又致命无比的攻击夺去了生命。
第一排齐射过后,士兵们毫不停留,立刻后撤,蹲伏在壕沟内,开始紧张而迅速地清理枪膛、重新装填。动作虽然因为实战的紧张而略显僵硬,但步骤却丝毫不乱。
几乎就在第一排士兵后撤的同时,第二排士兵已然踏前一步,填补了空位,举枪,瞄准——
“第二排!放!”
“砰!!!!!!”
又是一片爆豆般的齐鸣!又一片白色的死亡之烟升起!又一轮致命的铅弹风暴席卷而过!
刚刚从第一轮打击中侥幸存活、还未从震惊和恐惧中回过神来的蛮族骑兵,再次遭到了无情的收割!拥挤的人群,使得每一颗铅弹几乎都不会落空!残存的拒马和木桩上,溅满了鲜血和碎肉,地面上倒伏的尸体层层叠叠,几乎铺满了一层!
“魔鬼!他们是魔鬼!”
“长生天发怒了!”
幸存的蛮族骑兵终于彻底崩溃了!他们无法理解这种攻击方式,看不到箭矢,只听到巨响,看到白烟,然后身边的人就莫名其妙地死了!这种未知的、无法抵御的死亡方式,彻底摧毁了他们的战斗意志。有人发出凄厉的尖叫,不顾一切地调转马头想要逃跑,却与后方还在涌来的同袍撞在一起,引发更大的混乱。有人则跳下战马,试图躲在死马或障碍物后面,瑟瑟发抖。
然而,屠杀并未停止。
“第三排!放!”
第三轮齐射接踵而至!将那些试图寻找掩体或转身逃跑的蛮族骑兵也笼罩在弹雨之中。
紧接着,已经重新装填完毕的第一排士兵再次上前——
“第一排!放!”
轮射!持续不断的轮射!三段击的战术,在此刻展现出了它恐怖的持续性火力!硝烟在第一道壕沟前方弥漫不散,几乎形成了一道烟墙,只有连绵不绝的、如同爆豆般的枪声和蛮族绝望的哀嚎,证明着杀戮仍在继续。
铅弹如同永无止境的死亡之雨,一遍又一遍地洗刷着障碍带前的区域。蛮族骑兵的数量在以惊人的速度减少。他们冲锋时的五万豪情,此刻化为了无边无际的恐惧和绝望。他们曾经视若生命的勇武和骑射,在龙渊军这冷酷、高效、超越时代的排队枪毙战术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苍白。
兀术在后方,看着前方那被白色硝烟笼罩、不断传来爆豆般声响和己方儿郎惨嚎的区域,看着那如同被无形镰刀收割般不断倒下的部队,他浑身冰凉,手脚麻木,甚至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和……恐惧,在疯狂蔓延。
这,根本不是什么战斗。
这,是一场屠杀。
一场他们无法理解,也无法反抗的,单方面的屠杀。
枪声如爆豆,声声夺魂。排队枪毙的战术,在这个古老的战场上,第一次发出了它宣告新时代到来的、最冷酷、也最响亮的呐喊。蛮族骑兵的骄傲、野蛮以及二十万大军的声势,都在这连绵的枪声中,被彻底击碎,化为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