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晶矿深处的回响
“启明城”的建设如火如荼。预制模块组成的建筑如同雨后的蘑菇，在紫色蕨原上快速“生长”起来。中央广场上，那面绣着金红色“不屈之火”的旗帜高高飘扬，下方是川流不息的工程车和忙碌的人们。双星的光芒下，希望的生机几乎要满溢出来。
然而，在赤道区域的“巨神山脉”脚下，气氛却截然不同。这里是一片由裸露岩石和巨大矿坑构成的荒芜世界，空气中弥漫着钻探的粉尘和大型机械的轰鸣。哈里斯博士亲自坐镇于此，指挥对那座蕴藏着奇特能量反应的晶体矿脉进行深度勘探。
“博士，第三勘探队报告，他们在主矿脉东南方向十五公里处，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天然地下空洞！”一名年轻的勘探员，脸上混合着汗水和兴奋，跑过来汇报，“初步扫描显示，空洞内部的能量读数……高得异常！而且结构非常……规整。”
“规整？”哈里斯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天然形成的地下空洞，结构规整？”
“是的，博士！扫描图像显示，内部有清晰的几何结构，像是……像是某种建筑支撑！”
这个消息像一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让整个勘探指挥部瞬间沸腾。天然洞穴和人工造物，这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哈里斯立刻下令：“暂停对主矿脉的破坏性开采！集中力量，向那个空洞方向挖掘安全通道！我要亲自下去看看！”
命令迅速被执行。大型工程机械调整方向，巨大的钻头开始向山体深处挺进。与此同时，在轨道上的“诺亚方舟”内，奥格斯格也收到了消息。他凝视着主屏幕上“巨神山脉”的地形图，那个被标记出的空洞位置像一个神秘的瞳孔，让他隐隐感到不安，却又无法忽视其潜在的重大意义。
“告诉哈里斯，一切以安全为上。我会派一支陆战队精锐小队下去负责安保。”奥格斯格沉声道。他信任哈里斯的科研直觉，但林启的牺牲让他对任何未知都抱有一份额外的谨慎。
数小时后，一条通往地下空洞的临时通道被艰难地打通。哈里斯穿着厚重的防护服，在一队全副武装的陆战队员护卫下，沿着陡峭的通道，一步步走向那片未知的黑暗。通道壁上，那些原本散发着微弱蓝光的晶体矿脉，越往深处，光芒越盛，甚至开始呈现出一种有节奏的、如同呼吸般的明暗变化。
当他们终于走出通道，踏入那个巨大的地下空间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这绝非天然形成！
这是一个无比宏伟的地下殿堂。穹顶高耸，目测超过百米，由无数根粗大的、闪烁着同样幽蓝光芒的晶体柱支撑。地面平整如镜，是一种未知的黑色金属材质，上面蚀刻着复杂而优美的螺旋状纹路，这些纹路中也流淌着微弱的能量光芒。空气中有一种低沉的、持续不断的嗡鸣声，仿佛这座巨大的殿堂本身是“活”的，正在沉睡着呼吸。
“我的天……这……这是一座城市？还是一个……工厂？”一名陆战队员仰着头，喃喃自语。
哈里斯没有回答，他的全部心神都被殿堂中央那个最为巨大的物体吸引了。那是一个高达数十米的梭形结构，通体由暗金色的金属构成，表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接缝或铆钉痕迹，仿佛是从一整块金属中雕刻出来的。它静静地悬浮在离地半米的空中，没有任何可见的支撑或推进装置。在梭形结构的周围，环绕着数十个较小的、不同形状的晶体平台，平台上似乎放置着一些东西，但因为距离和光线，看不太清。
“能量读数就是从那艘‘飞船’上发出来的！”勘探员指着探测器上爆表的数值，声音激动得发颤。
“不是飞船……”哈里斯走近几步，仔细看着那梭形结构表面偶尔流转过的、与地面纹路同源的微光，以及它与整个殿堂能量流动的和谐统一感，“它更像是……这座设施的核心。一个……能量中枢，或者控制单元。”
他小心翼翼地走向最近的一个晶体平台。平台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但依然能看清下面是一个个排列整齐的、巴掌大小的多面体晶体。哈里斯用戴着手套的手轻轻拂去灰尘，那些晶体立刻散发出柔和的白光，表面浮现出流动的、无法理解的符号和图像。
“信息存储单元！”哈里斯的心脏砰砰直跳。这可能是比任何矿物都宝贵的财富——一个失落文明的知识！
“博士！快来看这个！”另一名队员在稍远的一个平台边喊道。
哈里斯快步走过去，只见那个平台上放置的不是晶体，而是一个造型奇特的、如同王冠般的金属头环，上面镶嵌着几颗颜色各异的宝石，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脉动般的光芒。
几乎就在哈里斯目光接触到那头环的瞬间，他胸前的个人终端，以及所有队员的通讯器，同时接收到了一段极其强烈的、完全不同于之前深空信号的信息流！
【检测到‘潜在共鸣单元’……生命特征符合……开始基础信息注入……】
一股庞大的、杂乱的信息流强行涌入他们的设备，甚至让几名队员感到一阵短暂的眩晕。哈里斯强忍着不适，看向自己的终端屏幕，上面正以惊人的速度滚动着解析出的文字和图像碎片：
【……文明档案‘观察者’……编号73前哨站……】
【……使命：监测‘灵能潮汐’周期……记录文明兴衰……】
【……错误……核心指令冲突……‘守护’与‘观测’悖论……】
【……静默协议启动……等待‘钥匙’或‘共鸣者’……重启……】
【警告！数据库严重损坏……‘潮汐’模型不完整……下一次峰值预测……（数据丢失）……高危……】
信息流戛然而止，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整个地下殿堂恢复了之前的沉寂，只有能量流动的嗡鸣声依旧。
所有人都呆立在原地，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爆炸性的信息。
“观察者……前哨站……”哈里斯喃喃自语，巨大的兴奋感淹没了他，“这里不是矿坑！这是一个上古文明，‘观察者’留下的监测站！他们是为了观测‘潮汐’而存在的！”
这与深空信号中对上了！“观测者已沉默”！原来不是指发出信号的文明，而是指像这里一样的、遍布宇宙的监测站点都因故关闭了！
而“共鸣者”……哈里斯的目光猛地投向那个散发着脉动光芒的金属头环。“潜在共鸣单元”？难道这个头环，就是用来筛选或激发“共鸣者”的设备？
“立刻通知奥格斯格将军和莉娜博士！”哈里斯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我们的发现，可能直接关系到那个‘潮汐’警告！这不是遥远的威胁，它可能就埋藏在我们脚下！”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异变再生！
那名最早发现头环的陆战队员，似乎被那脉动的光芒所吸引，下意识地伸出手，触摸了一下头环上那颗最大的蓝色宝石。
“别动！”哈里斯惊呼，但为时已晚。
嗡——！
头环上的所有宝石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强光！一道蓝色的能量波纹以头环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扫过整个殿堂！
被能量波纹扫过的哈里斯等人，只是感到一阵强烈的精神冲击，并无大碍。但那名触摸头环的队员，却双眼瞬间失去了焦距，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大量的、更加杂乱无章的信息流仿佛不受控制地通过他，向四周逸散！
“他被强行连接了！信息过载！”哈里斯立刻判断出情况，心沉到了谷底。
与此同时，整个地下殿堂的嗡鸣声陡然升高！穹顶的晶体柱光芒大盛，地面上的纹路如同电路被激活般亮起！中央那艘悬浮的梭形结构，表面开始浮现出密集的、流动的能量符文！
“警报！能量水平急剧攀升！结构稳定性在下降！”勘探员看着探测器上疯狂跳动的数值，惊恐地喊道。
“撤退！所有人立刻撤退！”护卫小队队长当机立断，一边下令，一边和另一名队员试图去拉那名僵直的同伴。
然而，那名队员的身体周围仿佛出现了一层无形的力场，将他们弹开。
“不！不能把他留在这里！”哈里斯吼道，他知道，如果这个“前哨站”因为意外连接而失控，后果不堪设想！这名队员也可能有生命危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晰的、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意念，如同温暖的阳光，穿透了厚重的岩层，直接降临在这片地下空间：
【稳定。】
是轨道上的“守护神焰”！是林启残留意志的干涉！
金红色的光芒虽然未能直接穿透到地下，但那道蕴含着“平衡”与“秩序”法则的意念，如同最有效的镇静剂，瞬间抚平了狂暴的能量。殿堂内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嗡鸣声也恢复了之前的平稳。那名僵直的陆战队员眼中的强光消退，身体一软，瘫倒在地，被旁边的队员迅速扶住。
危机暂时解除了。
哈里斯长长舒了一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他看着恢复平静的殿堂，又看了看那个重新变得黯淡的金属头环，眼神无比复杂。
他们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宝藏，一个可能与宇宙存亡相关的秘密，但同时，也唤醒了一个极其危险且不稳定的上古造物。
“共鸣者”……“潮汐”……“观察者前哨站”……
消息传回“诺亚方舟”和“启明城”，引起了轩然大波。兴奋、恐惧、好奇、担忧……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奥格斯格看着哈里斯传回的初步报告，眉头紧锁。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他们找到的不是简单的矿藏，而是一个烫手山芋，一个可能蕴含着拯救文明钥匙，也可能随时引爆的炸弹。
他意识到，“基石”计划必须加速，而“谛听”项目的优先级，需要再次提高了。
深空的低语尚未明晰，脚下的土地却已发出了古老的回响。新纪元的第一道真正考验，来得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快，都要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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