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令牌冰冷的触感,如同醍醐灌顶,瞬间惊醒了沈倾凰近乎枯竭的思绪!
玄衣人、月魂之钥、星陨之约、漠北……这些看似毫不相干的线索,在她脑中疯狂碰撞、串联!
星陨之约是束缚父亲的枷锁,漠北是敌人,玄衣人欲破契约……而睿王,可能通敌!如果……如果睿王通敌的对象,不仅仅是漠北王庭,而是……与那“星陨之约”背后更古老的势力有关呢?如果漠北此次南侵,背后也有那股势力的影子呢?
那么,睿王囤积在陵寝的军资,目的可能不仅仅是里应外合攻破京城,而是……进行某种与古老契约相关的仪式?或者,是为了换取某种超越世俗的力量?
这个念头太过骇人听闻,却让沈倾凰浑身冰冷!如果真是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睿王为何敢冒奇险通敌?他图谋的,恐怕不止是皇位!
“冯七!”她猛地睁开眼,声音因激动而嘶哑,“我们之前查到的,与睿王接触的‘漠北商人’,有没有更具体的特征?比如……衣着、配饰、言行有无异常?”
冯七被问得一愣,努力回忆:“据眼线回报,那些人确实与寻常商贾不同,更……更阴沉,少言寡语,且……其中一人腰间似乎佩着一块非金非木的黑色令牌,样式古朴……眼线当时未敢细看。”
黑色令牌!样式古朴!沈倾凰心脏狂跳!会不会与月魂之钥类似?!
“顾大人那边有没有消息?赵汝成或者钱贵,最近有没有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人?或者,有没有异常的物品往来?”她急问。
“顾大人半个时辰前传来密信,说钱贵还清赌债后,曾秘密去过一次城西的‘鬼市’,买下了一件……据说是前朝祭祀用的古玉璧,价值不菲。”冯七答道。
鬼市?前朝祭祀古玉?沈倾凰眼中精光暴涨!就是它!睿王果然在暗中搜集与古老仪式相关的物品!这很可能就是证据!
“立刻通知顾大人,想办法拿到那块古玉璧!不惜一切代价!”沈倾凰下令,“另外,让我们在鬼市的人,全力追查卖主身份和古玉来源!”
“是!”冯七领命,迟疑道,“小姐,就算拿到古玉,也只能证明钱贵行为不端,难以直接扳倒睿王啊。”
“光有古玉自然不够。”沈倾凰目光锐利如刀,“我们需要人证!那个失踪的刘校尉,必须找到!他很可能知道内情,甚至是……关键的幸存者!”
她铺开地图,指向镇北关外一处险要山谷:“父帅札记中提过,刘校尉曾率斥候小队常年巡视这一带,熟悉一条通往漠北的隐秘小路。若关破时他不在关中,或侥幸逃脱,很可能会沿此路潜回!立刻加派所有人手,沿此路反向搜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明白!”冯七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去安排。
第四日,黄昏。
压力已至顶点。漳河防线激战,烽火照夜。京城九门紧闭,气氛肃杀如铁。谢惊澜依旧没有动静,但调兵的命令愈发急促。
顾南风冒险潜入鬼市,与卖家周旋,终于以重金购得古玉璧,连夜送至沈府。那玉璧巴掌大小,色泽青黑,刻满诡异符文,触手阴寒,绝非凡物。
“卖家是个生面孔,交易完便消失无踪。”顾南风脸色疲惫,“下官已派人暗中绘图,全城搜捕。”
“有劳大人。”沈倾凰摩挲着冰冷的玉璧,感受着上面与新月令牌隐隐共鸣的诡异气息,心中更笃定了几分。“睿王府和西山陵寝那边有何动静?”
“睿王府依旧闭门,但昨夜有车队深夜出城,往西山方向而去,满载货物,以毡布覆盖,形迹可疑。下官的人不敢靠太近。”顾南风道。
“陵寝那边呢?”沈倾凰心提了起来。
“我们的人发现陵寝后山有临时开辟的营地,守卫极其森严,远超凡俗兵丁,似有……异人气息。”冯七插话,语气凝重。
异人?沈倾凰心沉谷底。睿王果然勾结了非同寻常的势力!
现在,只差最后一块拼图——人证刘校尉!
第五日,黎明。
最后一天!天色未亮,沈倾凰已站在院中,望着东方微露的鱼肚白,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成败,在此一举!
“小姐!小姐!”冯七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院子,声音因激动而变调,“找到了!刘校尉找到了!他还活着!”
沈倾凰猛地转身,心脏几乎跳出胸腔:“人在何处?伤势如何?”
“在城外三十里的一处猎户小屋!伤势极重,昏迷不醒,但还有一口气!石磊大哥已带人秘密接应,正在护送回京!”冯七喘着粗气,“据发现他的猎户说,刘校尉是三天前爬到的山下,浑身是伤,只剩一口气,怀里死死揣着……一本染血的羊皮册!”
羊皮册?!沈倾凰瞳孔骤缩:“册子呢?!”
“在此!”冯七从怀中掏出一个用油布紧紧包裹的物品,双手奉上。
沈倾凰颤抖着手接过,解开油布,里面是一本巴掌大小、边缘焦黑、浸满暗褐色血渍的羊皮册子。她深吸一口气,缓缓翻开。
册子内,是用炭笔潦草书写的日记,字迹因痛苦而扭曲,却记录着惊心动魄的真相!
“……腊月十五,奉命巡查野狐岭,发现睿王府管事鬼祟接触漠北使者……赠舆图!镇北关防务舆图!”
“……腊月二十,关内粮草被克扣,军械以次充好,赵汝成签字画押!吾欲密报大将军,遭人截杀……”
“……除夕夜,漠北偷袭!关破!吾亲眼见……钱贵引敌入瓮!大将军……大将军为护百姓断后,身陷重围……吾侥幸坠崖,苟全性命……”
一桩桩,一件件,通敌卖国、克扣军饷、构陷忠良的罪行,触目惊心!最后几页,更是用血写下了几个参与叛国的中低级军官名单和睿王府接头的暗号!
铁证如山!
沈倾凰合上册子,闭上眼,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滑落。父亲……女儿找到害您的奸贼了!
“冯七,备车!顾大人呢?”她猛地睁开眼,眼中已是一片冰冷的杀意。
“顾大人已在府外等候!”
沈倾凰握紧羊皮册和古玉璧,最后看了一眼初升的朝阳,毅然转身。
“进宫!面圣!”
五日之期已到,她要去……讨还血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