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脚步声踏入书房,伴随着一股熟悉的、带着冷冽松香气的威压,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沈倾凰蜷缩在狭小的瓷缸内,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连呼吸都死死屏住。缸内弥漫着陈年宣纸和墨锭的微涩气味,黑暗将她彻底吞噬。
“点灯。”谢惊澜的声音响起,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侍卫应声,随即是火石敲击的细微声响,几盏灯被依次点亮,昏黄的光线透过瓷缸的缝隙渗入一丝,映亮沈倾凰紧绷的侧脸。
她能听到谢惊澜的脚步声在书房内不疾不徐地踱步,最后停在了书案前。然后是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他似乎坐了下来,开始处理公务。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逝,每一息都如同煎熬。沈倾凰浑身僵硬,冷汗浸湿了内衫,左臂的伤口在密闭u76F8密闭空间里隐隐作痛。她紧紧攥着怀中那枚冰冷的令牌,指尖冰凉。谢惊澜为何突然回来?是真的察觉了异常,还是巧合?他会不会发现屏风后的暗格已被打开?
各种可怕的念头在她脑中疯狂盘旋。她就像一只落入蛛网的飞蛾,生死完全掌控在缸外那个男人的一念之间。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炷香,或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谢惊澜始终没有动静,只有偶尔翻动书页的声音,以及烛火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这种平静,反而比直接的搜查更令人窒息。
突然,他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而且……是朝着瓷缸的方向而来!
沈倾凰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脚步声在瓷缸旁停下。她能感觉到那无形的、沉重的目光,似乎正落在缸盖上。他发现了?他要打开缸盖?
绝望如同冰水,淹没了她的四肢百骸。她甚至能想象出缸盖掀开瞬间,谢惊澜那冰冷锐利的眼神。
然而,预想中的动作并未发生。谢惊澜只是停留了片刻,便伸手从缸旁的书架上取下了什么——似乎是一卷画轴。然后,脚步声又回到了书案旁。
沈倾凰虚脱般地微微松了口气,但恐惧丝毫未减。他刚才的停留,是巧合,还是……试探?
“王爷,”门外传来侍卫压低的声音,“安郡王府那边……宴席已散,柳姑娘已被送回沈府。安郡王似乎多饮了几杯,已歇下了。”
“嗯。”谢惊澜淡淡应了一声,听不出情绪,“加派人手,盯紧安郡王和那个柳依依。还有,”他顿了顿,声音微沉,“沈府那边,也看紧些,尤其是……锦绣阁。”
沈倾凰的心再次沉入谷底。他果然加强了监视!他怀疑到自己头上了!是因为今晚的潜入?还是因为柳依依的事?
“另外,”谢惊澜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查一查,今夜府中有无异状,尤其是……墨韵堂附近。”
“遵命!”侍卫领命而去。
书房内重归寂静,只剩下谢惊澜翻动书页的声音。沈倾凰知道,搜查即将开始。她必须在他的人发现暗格被打开之前离开!可是,怎么离开?
就在她心急如焚之际,窗外传来三更的梆子声。
谢惊澜合上了书卷,起身。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是走向门口。
“今夜本王宿在书房,任何人不得打扰。”他吩咐道。
“是。”
门被轻轻合上。谢惊澜……要留在书房过夜?!
沈倾凰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瞬间破灭,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绝望。他竟然不走了!那她如何脱身?难道要在这缸中躲到天亮?届时,侍卫巡查,她必死无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更深了。书房内一片死寂,只能听到谢惊澜平稳的呼吸声,他似乎真的歇下了。但沈倾凰知道,他定然醒着,或者只是浅眠,任何一点声响都可能将他惊醒。
她必须冒险!趁着夜深人静,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她小心翼翼地,极慢极慢地调整了一下蜷缩的姿势,试图寻找一个可能推开缸盖的角度。然而,瓷缸内部光滑,无处着力,稍一动作,便可能发出声响。
就在她进退维谷之际,书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压抑的惊呼和兵器出鞘的铿锵声!
“有刺客!”
“保护王爷!”
整个摄政王府瞬间被惊醒!喊杀声、兵刃交击声由远及近,迅速朝着墨韵堂方向逼近!
竟然有刺客夜袭王府?!在这个要命的关头!
沈倾凰惊愕万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是灾难,还是……转机?
书房内,谢惊澜已然起身,她能听到他沉稳的脚步声和佩剑出鞘的轻吟。他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冷静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混乱之中,或许……是她唯一的机会!
沈倾凰屏住呼吸,等待着那个稍纵即逝的时机。窗外火光闪动,厮杀声越来越近,整个王府乱作一团。
就是现在!
她猛地用力,向上顶开缸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