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于晖站在派出所的院子里,看着墙上 “铁道部公安总局” 的标语,心里五味杂陈。北京的日子,比哈尔滨复杂多了 —— 财产投资要防着房东变卦,工作提拔要应对不贪钱的领导,家人还要受有权有势的人刁难。但他没退路,只能一步步往前走。
第二天,于晖就登上了去广州的火车。车厢里,他拿出笔记本,写下接下来的计划:第一,在广州蹲点,破获走私手表案,争取立二等功;第二,在北京再找两套门面,扩大投资;第三,帮江蕙英应对李处长的刁难,找机会扳倒他。
火车哐当哐当驶向南方,窗外的风景从北方的麦田变成了南方的稻田。
抵达广州后,于晖立刻联系了广州铁路公安的老朋友张队。张队在火车站接他,手里拿着一份案情报告:“于晖,你来得正好,我们刚得到线索,这个走私团伙会在后天的 K108 次列车上带货,具体位置还不清楚。”
于晖接过报告,翻了几页,眼睛亮了:“我跟这趟车,之前护运时,我认识这趟车的列车长,可以请他帮忙留意。”
张队点了点头:“好!我们在广州站埋伏,你在火车上盯着,一旦发现嫌疑人,立刻跟我们联系。”
接下来的两天,于晖跟着 K108 次列车往返于北京和广州之间,仔细观察每一个乘客,尤其是携带大件行李的人。第三天下午,火车快到长沙站时,他发现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手里拎着一个黑色行李箱,神色慌张,总在躲避乘务员的目光。
于晖悄悄跟上去,趁男人去厕所的功夫,检查了行李箱 —— 里面装着 20 块高档手表,全是瑞士进口的 “劳力士”,价值至少 50 万。他立刻用对讲机联系张队,张队说:“我们在长沙站等着,你想办法把他留在车上,别让他提前下车。”
于晖假装成乘客,坐在男人旁边,故意跟他聊天:“大哥,去广州做生意?我也是,听说广州的手表很便宜,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男人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快到长沙站时,男人起身想下车,于晖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大哥,别急着走啊,我还想跟你聊聊生意呢。” 男人挣扎着想要逃跑,于晖亮出乘警证件:“别动!我是铁路公安,你涉嫌走私手表,跟我走!”
周围的乘客都围了过来,男人见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朝着于晖刺过来。于晖早有准备,侧身躲开,一脚将男人踹倒在地,夺过匕首,用手铐把他铐住。
火车抵达长沙站时,张队带着民警早已在站台等候,当场从男人的行李箱里搜出 20 块劳力士手表。经审讯,男人交代了走私团伙的其他成员,广州铁路公安顺藤摸瓜,一举破获了这个涉案金额 300 万的走私团伙。
于晖立了二等功的消息传到北京铁路公安分局时,王所长高兴得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没看错你!”
于晖心里松了口气,他知道,提拔的事终于有了希望。
入秋的北京,空气里还残留着夏末的燥热,风卷着胡同里的煤烟味,钻进领口时带着股呛人的暖意。蕙英攥着中国纺织工业协会人事处发的宿舍通知单,站在东城区黑芝麻胡同口,眉头拧得能夹死蚊子 —— 通知单上写的 “四合院宿舍”,竟是个挤着七户人家的大杂院,她分到的 “偏房”,不过是院角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小黑屋,窗户正对着别家搭的煤棚,玻璃上还沾着厚厚的油垢。
“江姐,您就别嫌了,这地段可是寸土寸金,离王府井就两站地,多少人想住还住不上呢。” 送钥匙的人事科小吴陪着笑,指了指院里晾着的五颜六色的衣服,“您看,院里都是协会的老职工,邻里关系好,就是…… 人多点,设施旧点。”
蕙英没接钥匙,脚步钉在院门口没动。院里的水泥地坑坑洼洼,几个孩子围着一个破皮球追跑,把晾衣绳上的床单撞得晃来晃去;公共水龙头下,一个老太太正搓着衣服,肥皂水顺着砖缝流进排水沟,散发出股馊味;最扎眼的是院中央那棵老槐树下,搭着三个铁皮煤棚,煤渣堆得老高,风一吹就往人身上扑。
“这就是宿舍?” 蕙英的声音发紧,手里的通知单被攥得发皱,“我在哈尔滨住的房子都比这大,还带独立厨房卫生间,这地方连个正经做饭的地儿都没有,怎么住?”
小吴脸上的笑僵了,挠了挠头:“江姐,这也是没办法,协会的宿舍紧张,您是新提拔的,能分到这间就不错了 —— 去年来的那几个本科毕业生,还住筒子楼呢,八个人挤一间。”
正说着,煤棚那边传来一个尖利的女声:“小吴,这就是新来的江科长?住那间偏房啊?可得看好自家东西,前阵子院里丢了两袋面,到现在还没找着人呢!”
蕙英循声看去,一个穿花衬衫的女人正探着脑袋看她,手里还攥着个擀面杖,眼神里满是打量。小吴赶紧拉了拉蕙英的胳膊:“那是张婶,住东厢房,人挺好的,就是嘴碎。江姐,您先把钥匙拿着,回头我帮您问问,能不能申请个煤棚位置。”
蕙英没接钥匙,转身就往外走:“我跟我爱人商量下,明天再答复你。” 走出胡同,她掏出大哥大给于晖打电话,刚接通就忍不住红了眼:“于晖,协会分的宿舍就是个大杂院的偏房,又小又破,还没独立厨卫,我不想住!”
于晖正在北京站派出所处理一起货运纠纷,听着蕙英带着哭腔的声音,心里一紧:“你先别急,在胡同口等我,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他跟同事打了声招呼,骑着摩托车就往黑芝麻胡同赶 —— 车筐里还放着刚从银行取的两万块现金,本想晚上给蕙英买个新自行车,现在倒好,先得解决住处的事。
赶到胡同口时,蕙英正蹲在一棵老树下抹眼泪,手里还攥着那张皱巴巴的宿舍通知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