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佩云盯着监控画面上那台漆黑的机甲，它像一尊石像般立在实验室门前，纹丝不动。她喉咙发紧，指尖不自觉地抚过手腕上的和田玉镯——那股熟悉的温热正从镯心蔓延上来，像是空间在低声提醒什么。
“它不是在等支援。”她忽然开口，“是在守门。”
沈临站直了身子，眼镜链轻轻晃了一下，“守什么？”
没人回答。但空气已经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谢昭迅速调出地质扫描图，手指划过几道波形曲线，“地下八百米有异常能量场，周期性脉冲，应该是护盾系统。”他顿了顿，“而且……是活的。”
“活的？”陆承皱眉。
“它在呼吸。”谢昭声音冷下来，“每三十七秒吸收一次周边能量，就像……吃东西。”
吴佩云闭上眼，意识沉入空间。灵泉水面泛起涟漪，土壤里的夜巡藤幼苗突然轻轻颤动，仿佛感应到了同类的呼唤。她猛地睁眼：“根系传回来的信号，实验室就在我们脚下。三百米岩层以下，再往下八百米才是核心区。”
“也就是说，”沈临摘下眼镜擦了擦，“咱们现在站的地方，正好踩在人家屋顶上？”
“准确说是通风井上方。”谢昭调出结构模型，“但想下去，得先破那个护盾。强攻不行，它会把爆炸能量转化成防御力。”
陆承看了眼腕表，“无人机群已就位，随时可以投放爆破装置。”
“别。”沈临摇头，“上次俘虏体检时发现个怪事——那些被黑暗灵石侵蚀的人，吸入催眠气体后神经传导反而变稳定了。他们的身体……排斥那种能量共振。”
吴佩云挑眉：“你是说，这玩意儿怕‘迷糊’？”
“差不多。”沈临从战术包里抽出一枚灰白色胶囊，“军用级惰性麻醉剂，无色无味，扩散后能干扰分子振动频率。护盾靠吞噬能量运转，要是吸进去一堆‘消化不了的东西’，说不定会闹肚子。”
谢昭眼神一亮：“让它过载宕机？”
“对。”沈临把胶囊递给陆承，“你那边能精准布点吗？要顺着岩层裂缝撒，让它从内部被‘污染’。”
陆承点头，手指在掌控屏上快速滑动。十几架微型无人机无声升空，钻进地面几道细长裂隙中，像蚂蚁搬食般将胶囊送入深层。
“扩散倒计时两分钟。”谢昭盯着数据流，“浓度峰值预计出现在第89秒，和护盾吸能周期重合。”
吴佩云没说话，默默蹲下身，掌心贴住地面。她将一株夜巡藤幼苗从空间取出，种进岩缝，根须瞬间扎入土中。她闭眼，灵泉水顺着经络流转，灌入藤蔓。
“我在空间里养了它三天，跟主藤同源。”她睁开眼，“等护盾一断，它就能当导管用。”
“聪明。”沈临轻笑，“植物界的U盘，插上就能传数据。”
“少贫。”她瞪他一眼，却忍不住嘴角微扬。
时间一秒一秒跳动。
“60秒。”谢昭盯着波形图，“护盾开始预热，准备吸收下一波能量。”
“45秒。”陆承握紧能量盾发生器，“无人机全部撤离，现场清空。”
“30秒。”沈临重新戴上眼镜，“各位，待会儿别深呼吸，这气体闻多了会做梦。”
吴佩云翻了个白眼：“你现在才说？”
“10秒。”谢昭声音绷紧，“准备记录护盾反应数据。”
倒计时归零。
地面微微震了一下。
紧接着，监测仪上的能量曲线猛地一抖，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护盾的脉冲节奏乱了，原本平稳的吸收动作变得急促而紊乱，就像一台吃进异物的机器开始咳嗽。
“有效！”谢昭低喝，“吸收效率下降62%！”
“就是现在！”吴佩云立刻闭眼，意识沉入空间。她催动生命能量，顺着藤蔓根系一路向下。那株幼苗剧烈震颤，枝条如蛇般钻入岩层深处，在护盾撕裂的缝隙中开辟通道。
绿光从她手腕上的玉镯溢出，顺着藤蔓蔓延，整条根系泛起柔和的荧光。地面裂开一道细缝，一条由植物纤维编织而成的螺旋通道缓缓成型，像是大地张开了嘴。
“生物通道构建完成。”她睁开眼，喘了口气，“只能维持五分钟，一人宽，够用了。”
沈临第一个上前，检查腰间的匕首和通讯器，“我打头阵。”
“你刚还说气体有毒。”吴佩云拦住他，“让我来。我有空间护体，万一出问题也能缩回去。”
沈临眯眼：“你不怕里面有什么等着你？”
“怕啊。”她笑了笑，“可它既然在等，说明不想躲了。那就见见面呗。”
谢昭递过一个微型探测仪：“带上这个，实时回传环境数据。”
陆承站在她身后半步，忽然伸手，掌心贴住她的后背。一股暖流顺着他掌心的能量装置传来，形成一层薄薄的防护罩。
“别逞强。”他说，“通道不稳，我随时准备拉你回来。”
她回头看他一眼，点点头。
三人跟在她身后，靠近通道入口。藤蔓构成的壁面还在微微搏动，像是某种活物的食道。绿光幽幽照亮前路，尽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
“走。”吴佩云深吸一口气，率先迈步。
脚刚踏上通道，地面又震了一下。护盾似乎在挣扎恢复，藤蔓壁面剧烈收缩，绿光忽明忽暗。
“撑住！”谢昭迅速调整数据参数，“护盾重启速度比预计快18%！”
“加快脚步！”沈临紧跟其后，手电光扫过通道内壁，“这玩意儿像在吞我们！”
吴佩云咬牙前行，每一步都像踩在弹性极强的胶质上。她能感觉到空间在呼应她的意志，不断加固通道结构。但压力越来越大，仿佛整个地壳都在挤压这条脆弱的生命线。
“还有五十米到入口层。”谢昭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护盾残余波动仍在回升，三分钟后可能完全恢复。”
“来不及了。”陆承突然提速，越过沈临，“我撞开最后一段。”
“别硬来！”吴佩云喊。
但他已经冲到最前面，双臂展开，能量盾全功率启动。他猛地撞向通道末端，一声闷响，岩层裂开蛛网状的缝隙。
一道锈迹斑斑的金属门露了出来。
门上刻着一行小字：
【开启者，请回答一个问题】
下面是一个空白输入框，光标一闪一闪。
“又是考语文？”沈临冷笑，“这次问啥？”
吴佩云走近，盯着那行字。玉镯忽然烫了一下。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门缝里渗出一丝极淡的香气，像是旧书页混着泥土的味道。
她瞳孔一缩。
这味道……她记得。
三百年前地球图书馆烧毁那天，她在废墟里翻出的第一本书，就是这种气味。
“怎么了？”沈临察觉她僵住。
她没答，只是抬起手，指尖轻轻触上门板。
输入框自动跳出新提示：
【你为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