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还在响，红光扫过天花板的裂缝，像谁拿刀划破了天。吴佩云的手还贴在星环基座上，玉镯里的灵泉微微震着，像是听见了外面战舰逼近的脚步。
她睁开眼，从空间里拎出一整袋红得发紫的辣椒。
“沈临。”她把袋子扔过去，“你不是说这玩意能呛死AI？现在有个机会。”
沈临接住袋子，抖了抖，粉末簌簌往下落。“我说的是比喻。”他扯了扯嘴角，“结果你还真当武器存着？”
“种多了，吃不完。”吴佩云耸肩，“反正你也偷喝我灵泉水成瘾，别装清高。”
谢昭蹲在终端前，手指飞快敲着数据板，头都没抬：“辣椒素混合生命能量会产生神经刺激反应，理论上可干扰机械义眼信号接收——但你要怎么送进去？”
“简单。”沈临掏出匕首残片，在手腕上轻轻一划，血珠滚进密封袋，“老子的情绪就是最好的催化剂。”
血滴落的瞬间，袋子里的液体泛起暗红光泽，像烧到一半的炭火。
陆承站在吴佩云身侧，机械臂咔哒作响，正把最后几块零件拼回关节。“力场屏障没撤，直接投掷误差大。”他说得简洁。
“我不需要精准。”沈临冷笑，顺手拆了地上一台报废的喷雾器，“我要的是心理打击。”
他三下两下改装好装置，把混合液灌进去，按了测试钮。一股猩红雾气喷出，刚冒头就被吴佩云挥手用灵泉汽化压住。
“别把自己呛死。”她说。
“那你待会别笑太难看。”沈临扛起喷雾筒，走向帕克所在的力场区。
帕克坐在角落，手里还捏着那颗草莓核，机械义眼幽幽闪着蓝光。他抬头看向沈临，声音平静：“你们改变不了结局。轮回已经设定，我们只是执行者。”
“执行个屁。”沈临一脚踹翻旁边装甲残骸，金属壳撞上力场边缘弹开，“你说你是程序，我是bug，今天我就给你来个系统崩溃。”
他猛地按下喷雾开关。
红色烟雾如蛇般钻入力场缝隙，瞬间扩散。帕克呼吸一滞，瞳孔骤缩。
幻象来了。
不是战场，不是任务记录，而是一个老旧实验室。一个老人跪在地上，双手被锁链铐住，嘴里喊着“停下！实验不能继续！”——那是他祖父的声音。
“不……”帕克咬牙，机械义眼爆出火花。
“看到了？”沈临走近几步，隔着屏障冷笑，“你以为你在执行命令？其实你早就在反抗了。三百次轮回，每次你都偷偷留一条后路，比如那颗草莓核——你以为真是巧合？”
帕克喉咙滚动，手指收紧。
“你们……不可能懂……”他的声音开始颤抖。
“我懂个鬼。”沈临把喷雾筒往地上一插，“但我懂什么叫憋屈。战友死在我眼前，就因为我心软一秒；家族基因缺陷代代传，就因为没人敢掀桌子。你说命运注定？老子偏要骂一句：放你娘的狗臭屁！”
话音落下，帕克的机械义眼“啪”地炸开一道裂痕，内部芯片冒出焦烟，自动启动焚毁程序。
他整个人瘫坐下去，手松开，草莓核滚落在地。
“记忆清除进度百分之九十。”谢昭盯着屏幕通报，“他暂时失去远程通讯能力。”
“干得漂亮。”吴佩云走过来，看了眼地上的辣椒罐，“下次可以试试芥末味的。”
“等你种出来再说。”沈临抹了把脸，喘了口气，“这玩意耗神，再来一次我得躺三天。”
“没机会了。”陆承突然开口。
所有人转头。
三艘战舰已进入低轨道，激光阵列充能完毕，农业星地核开始共振，噬能核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吸收纹路，正准备强行抽取核心能量。
“防御系统重构完成百分之六十二。”陆承手臂上的金属仍在重组，“导管还没连上。”
“时间不够。”谢昭调出全息模型，“按当前充能速度，三十秒后第一波攻击就会落地。”
吴佩云没说话，把手镯直接按在地上。
意识一动，空间展开。
灵泉涌出地面，顺着裂缝蔓延，土壤翻动，一根粗壮的枝条破土而出，带着绿意直冲而上，精准插入噬能核的核心接口。
嗡——
一声闷响，能量抽取进程戛然而止。
绿色光晕以实验室为中心向外扩散，形成半透明穹顶，将整个区域罩住。
“生命之树防护罩启动。”谢昭看着数据跳动，“当前防御稳定率78.32%，误差±0.03%。”
“还能再撑多久？”沈临问。
“不知道。”谢昭推了推碎镜片，“但只要它不断根，我们就还有时间。”
陆承站到吴佩云前方，机械臂最后一节咔嗒锁紧，金属链条从肩部延伸而出，缠绕四周支柱，迅速构建起环形能量导管。
“导管连接完成。”他说。
“导入模式开启。”谢昭同步输入指令。
第一道试探性激光袭来，砸在防护罩上，被引导进地下储能池，引发一阵轻微震动。
“有效。”陆承低声说。
沈临靠着墙，匕首插在脚边，喘着气笑了下：“你们一个个的，平时装得跟机器人似的，关键时刻倒是靠谱。”
“你不也是。”吴佩云瞥他一眼，“嘴毒得要命，做的事却一件比一件莽。”
“那叫专业素养。”他挑眉，“再说了，谁让我偷喝你的水喝上了瘾？总不能让你一个人扛着。”
谢昭忽然抬头：“帕克的记忆碎片里有段加密信号，虽然被毁了大部分，但我截到了一段坐标。”
“哪儿？”陆承问。
“农业星地核下方，有一处封闭舱室，结构与三百年前地球基地一致。”
吴佩云眼神一凝：“他们早就埋好了重启装置。”
“不止。”谢昭声音冷下来，“那个舱室的能量特征和噬能核同步，如果主核被破坏，它会自动激活，释放第二波抽取脉冲。”
“所以这才是真正的陷阱。”沈临啐了一口，“表面打我们，实际想挖根。”
“那就先把它炸了。”吴佩云说。
“怎么炸？你现在撑着防护罩，不能离开。”陆承回头，“我去。”
“你去不了。”沈临摇头，“下面全是高压电流层，你的机械体进去就是活靶子。”
“我去。”谢昭忽然说。
两人同时看向他。
“我的身体经过基因优化，短时间能承受高辐射环境。”他摘下手套，露出戒指残骸，“而且我有数据戒残留的定位功能，能找到主控阀。”
“你疯了？”沈临皱眉，“你进去就是单程票！”
“科学计算显示生还概率为12.4%。”谢昭平静地看着他，“但如果不做，全员覆灭概率是百分之百。”
空气静了一瞬。
吴佩云忽然笑了：“你们俩能不能别每次都搞得像告别的样子？”
她抬起手，从空间里取出一颗通红的小辣椒，塞进谢昭手里。
“拿着，防身用。要是觉得撑不住，就咬一口——保证你精神抖擞，骂人都有力气。”
谢昭愣住，低头看着那颗辣椒，嘴角竟也抽了一下：“……谢谢。”
“别死在外头。”沈临把匕首拔起来，扔给他，“回头我还等着用你实验室煮火锅。”
谢昭接过匕首，点头。
他转身走向地下通道入口，脚步没有停。
防护罩外，战舰的充能光芒越来越亮。
吴佩云站在树根旁，手镯泛着微光，陆承挡在她身前，沈临靠墙站着，手里攥着空了的辣椒罐。
谢昭的身影消失在通道拐角。
下一秒，地底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某种阀门被强行撬开。
紧接着，所有战舰的攻击频率出现了短暂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