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碎玻璃在地面打转，一道裂缝从地下室入口蔓延出来，像蛛网般爬过断裂的廊柱。
陆承一脚踩进废墟，黑色高领毛衣被钢筋勾破，露出能源核心植入处的金属接口。他没停，抬手劈开垂落的电缆，机械臂发出低沉的嗡鸣，扫描波纹扫过坍塌的天花板——热源信号就在下面。
吴佩云被压在半塌的种植舱支架下，手腕上的和田玉手镯正疯狂震颤。她刚想动，头顶一块合金板轰然坠落。
下一秒，人已被拽出三米远。
陆承单膝跪地，左臂护着她后背，右臂机械关节猛地一旋，掌心弹出能量盾硬生生扛住重击。火星四溅中，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女人：“还能走？”
“你从哪冒出来的？”她嗓子发哑。
“从你直播掉线那刻就开始挖。”他嗓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别问废话。”
话音未落，机械臂突然抽搐了一下。
吴佩云察觉不对，盯着他右臂外层装甲——原本冷银色的金属表面，竟浮现出暗红纹路，像是血管在皮下暴起。
“你手臂……”
“没事。”陆承站起身，伸手去拉她。
可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机械臂猛然失控！
整条右臂调转方向，五指成爪直抓她咽喉！
吴佩云瞳孔一缩，本能后仰。陆承左手闪电般扣住自己右腕，肌肉绷紧到极限，硬是把攻击轨迹偏移了半寸。利爪擦着她脸颊划过，在空气中撕出刺耳啸叫。
“锁死程序！”他咬牙低吼。
机械臂发出尖锐警报，外壳接连弹出三道卡扣，最终“咔”的一声僵住。但那血色纹路仍在蔓延，顺着内部线路往肩胛骨爬。
吴佩云喘着气爬起来，意识立刻沉入手镯空间。灵泉池底波光微漾，波动频率竟与机械臂纹路完全一致。
“这纹路……是灵泉的印记？”她不敢信。
试着将一缕净化能量送出，金光刚触及机械臂表面，就被一股黑气狠狠弹开，反震力让她踉跄两步。
“它排斥你。”陆承声音沙哑，“别试了。”
“可这能量明明来自我的空间！”
“因为它现在装的是脏东西。”
他扯开右臂装甲盖板，里面渗出粘稠黑液，正顺着导管往体内钻。那颜色、质地，和之前污染番茄苗的变异物质一模一样。
吴佩云倒吸一口凉气：“你什么时候沾上的？”
陆承闭了闭眼。
记忆闪回：昨夜，一群长着吴佩云脸的复制体围攻他。他用机械臂撕开第一个复制体时，有液体溅入接口缝隙。当时只当是普通残渣，没想到……
“我吸收了它们的能量残留。”他睁开眼，“而那些‘假你’，早就被郑旭注入了污染源。”
吴佩云拳头攥紧。又是郑旭，拿她的脸做饵，连机械臂都不放过。
黑液已爬上锁骨，陆承脸色开始发青。他猛地抽出腰间工具刀，对准能源管线就是一刀！
“嗤——”
高压能量喷射而出，灼得他虎口焦黑。机械臂瞬间熄火，纹路褪成灰白，但黑液仍在皮肤下游走，像活物般扑向心脏。
“你疯了？！”吴佩云扑上去按住他伤口，“断供会引发神经逆流！”
“不断更糟。”他靠着廊柱滑坐下去，呼吸粗重，“它在改写我的生物链……再晚一步，我就不是我了。”
她眼眶发热：“那你也得活着啊！”
“所以你得走。”
他从怀里摸出个微型定位器塞进她掌心，屏幕亮起——两个红点闪烁，分别标记着沈临和谢昭的位置。
“他们被困了。”他说，“你是唯一能救的人。”
“我不走！”她吼出声，“要走一起走！”
陆承忽然抬手，捏住她下巴，力道大得几乎疼。
“听着。”他盯着她，眼神像铁，“我不是命令，是求你。你要是不走，三个都得死。”
吴佩云嘴唇发抖。
他知道她在怕什么——怕他又像上次那样消失在爆炸里，怕回头只剩一片焦土。
可现在，没有退路。
“我去控制室等你。”他松开手，扯下毛衣一角盖住机械臂上的血痕，“别回头……答应我。”
她眼泪终于砸下来，转身就跑。
脚步声渐远，陆承靠在墙边，抬起尚能活动的左手，按下通讯频段。
无声。
信号全断。
他扯了扯嘴角，撑着墙一点点站起来。右臂垂着，关节滴落黑液，在地面拖出蜿蜒痕迹。每走一步，肋骨就像被钝刀锯着，可他还是迈进了通往地下控制室的暗道。
红灯在他脸上忽明忽暗，映出墙上一行炸毁前刻下的字：“承天不灭”。
他抬头看了一眼吴佩云离去的方向，喉结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入黑暗。
暗道尽头，控制室门缝透出幽蓝光晕。
他抬脚踹开门。
里面没人。
只有中央操作台上，静静摆着一支装满黑色黏液的注射器，针头朝上，像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