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苗抖了抖叶子，冒出的新芽在展台灯光下泛着嫩黄的光。吴佩云还没来得及伸手去碰，手腕上的玉镯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她低头一看，镯面浮起三道微光，缠着辣椒籽、南瓜叶、玫瑰花瓣，在她皮肤上投下一圈温润的涟漪。这感觉不对劲——不是预警，也不是空间异动，更像是……被扫描了。
全息屏忽然切换画面，星际联盟主席的脸刚消失，猩红字体从屏幕底部爬上来：
【SSS级生命能量持有者吴佩云，依据《星际繁衍保障法》第17条，须于72小时内完成配偶登记。逾期未登记，将启动强制匹配程序。】
倒计时框弹出：71:59:43。
全场静了一秒，然后炸了。
“卧槽？种菜还能触发婚配系统？”
“她那三个男的谁下手快谁赢啊！”
“沈临刚才还说要结心理治疗费呢，这是提前锁定名额？”
闪光灯瞬间围拢，记者的话筒像刺刀一样戳到她面前。吴佩云没动，只是把搪瓷杯往展台边缘轻轻一推，杯底残留的半滴灵泉水顺着南瓜苗根部渗了进去。叶子微微一颤，新芽又长了半毫米。
她抬手摸了摸脖子——刚才主席亲自给她戴上的南瓜形勋章还挂着，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指尖蹭过南瓜表面，发现那颗小南瓜的纹路里藏着一行极细的刻痕，拼出来是：“契约引信已激活”。
原来授勋不是终点，是起点。
她冷笑一下，举起勋章对着镜头：“谁授权你们监控我的孕育值？我种个菜怎么就成生育指标了？”
声音不大，但通过直播信号传遍星网。弹幕当场爆炸。
【姐姐硬刚法律条文！】
【这哪是颁奖，这是挂牌拍卖吧？】
【建议直接直播撕婚书】
台下角落，几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迅速打开终端，婚契申请界面一闪而过。权重评分飞速跳动：财力、社会贡献、基因兼容性……一堆数据往上堆。
吴佩云盯着那些浮动的数字，手指悄悄掐进掌心。空间入口早已被她用意识锁死，连一丝能量波动都没漏出去。可她知道，这次不是郑旭那种疯子拿刀逼人，而是整个体制张开了嘴，合法地把她吞进去。
就在系统即将自动筛选最高权重申请人时，展厅上方突然暗了下来。
一片漆黑中，一道金色轮廓缓缓升起——是农业星的全息投影，万亩绿野铺满穹顶，玫瑰田在夕阳余晖里泛着金边。陆承站在她身后，黑毛衣领口依旧遮着疤痕，一只手却已经搭上她的手腕。
“契约婚姻。”他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我提供安全屋，每周三株番茄，外加你直播用的草编帽无限供应。”
话音落，其他所有申请通道瞬间冻结。
吴佩云侧头看他，这家伙平时话少得让人抓狂，关键时刻倒是一点不含糊。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右边阴影里传来一声嗤笑。
“番茄？你当她是仓鼠给颗瓜子就签卖身契？”沈临从白大褂兜里掏出军用匕首，手腕一甩——
匕首破空而入，直直钉进登记台中央的操作屏。刀柄嗡鸣震动，释放出一圈肉眼看不见的心理干扰波。系统警报立刻响起：
【警告：主要申请人存在潜在精神不稳定风险，登记流程暂停。】
沈临走过来，袖扣沾着咖啡渍，眼镜链晃了晃：“我说过吧，你要是敢随便签字，我就把你送去心理诊疗室关七天。”
吴佩云翻了个白眼：“你是医生还是绑匪？”
“都可以。”他勾唇，“反正治疗费还没结清。”
两人说话间，谢昭已经站到了电子婚书前。他没看任何人，只抬起左手，戒指投射出一只机械蝴蝶，翅膀展开三寸，轻盈落在婚书确认键上方。
蝴蝶振翅，洒下一串数据流：
【基因兼容性验证未完成】
【情感波动同步率低于阈值】
【生命能量共振存在未知变量】
系统再次卡住。
谢昭推了推眼镜：“程序漏洞太多，签了也是无效契约。”
吴佩云看着那只蝴蝶，忽然想起什么——上回他偷拍她种草莓的慢镜头，结尾定格的画面里，南瓜苗正好冒出新芽。跟现在这一模一样。
她眯起眼：“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这样？”
谢昭不答，只说：“72小时太短，数据不够完整。”
“所以你们仨是商量好的？”她一手叉腰，目光轮流扫过三人，“一个装霸道总裁送番茄，一个拿匕首威胁系统，另一个用蝴蝶搞技术流卡bug？把我当游戏副本通关呢？”
沈临摊手：“我们只是确保你不会被随便塞给某个财阀二世祖。”
“比如那边穿金戴银那位？”陆承淡淡接话，目光扫向台下一名正疯狂刷新申请权重的男人，“他刚把一颗农业星估值填进了‘资产项’。”
“结果系统判定虚假申报。”谢昭补充，“因为他名下的星球三年前就被虫族啃秃了。”
吴佩云差点笑出声，赶紧憋住。她低头看着那枚南瓜勋章，又看看自己握着搪瓷杯的手——杯壁还沾着一点泥土，是刚才种辣椒时蹭上的。
她忽然把杯子往展台上一放，清脆一声响。
“听着，”她抬头，声音不高，却让全场安静下来，“我不是生育工具，也不是什么SSS级资源包。我要结婚，也得是我自己选的。”
“而且——”她指尖敲了敲勋章，“你们真以为这玩意儿只是块奖牌？它在读取我的生命频率，每分钟都在上传数据。”
沈临眼神一凛：“你是说，整个仪式都是采集程序？”
“不然你以为主席为啥亲自来？”她冷笑，“授勋是幌子，标记才是目的。”
谢昭立即调出戒指扫描界面，眉头皱起：“勋章内部有微型量子发射器，信号已连接联盟中央数据库。”
“拆了它。”陆承直接伸手。
“不行。”吴佩云按住他的手，“现在摘下来，系统判定逃避监管，立刻启动强制匹配。”
空气凝住。
沈临咬牙：“所以你现在是戴着镣铐的英雄？”
“暂时。”她扬眉，“但我有个办法。”
三人同时看向她。
她没说话，而是弯腰从裤兜里掏出一粒种子——普通的辣椒籽，沾着点土壤。她用指甲轻轻划破指尖，血珠滴在种子上，然后把它按进展台缝隙，浇了半口水。
“等它发芽，我就有反制码了。”
沈临挑眉：“你又要拿种地当武器？”
“怎么？”她歪头，“你不觉得最危险的武器，往往长得最像食物吗？”
谢昭的机械蝴蝶忽然振翅飞起，绕着那颗种子转了一圈，投射出一组数据：【生命能量注入成功，生长速率提升300%】。
陆承沉默两秒，忽然解下胸针，放在她手边：“农业星随时待命，你要多少地，我给多少。”
沈临把匕首从屏幕里拔出来，甩了甩灰：“心理诊疗室我也给你留着床位。”
谢昭最后看了眼婚书界面，轻声道：“我会让数据……为你停一秒。”
吴佩云看着他们，忽然笑了。不是释然，不是感动，是一种“你们都疯了吧”的又好气又好笑。
她伸手拿起胸针，别在工装裤的口袋上。
“行，那就先欠着。”她说，“番茄、病床、数据通道——我都记住了。”
全息倒计时还在跳：71:18:03。
她站在展台中央，南瓜勋章挂颈间，搪瓷杯空了，手却稳得很。
风从通风口灌进来，吹动她散落的一缕麻花辫。
谢昭的机械蝴蝶停在婚书上方，翅膀微微颤动。
沈临的匕首插回袖扣，手却没松开刀柄。
陆承站在她斜后方，农业星的投影仍在头顶缓缓旋转。
吴佩云低头，看见那颗辣椒籽裂开了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