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着张启明以【煞气诀】强行爆发出的恐怖战斗力,队伍如同烧红的尖刀切入凝固的油脂,硬生生从那令人绝望的痋人与尸蟞包围圈中撕开了一道口子。
他们不敢停留,也顾不得方向,只是沿着相对坚实的区域拼命向前奔跑,直到身后那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声和痋人的嘶吼声逐渐减弱,最终被沼泽固有的死寂所取代,才敢停下来喘息。
“呼……呼……暂时……暂时安全了……”黑瞎子扶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汗水混合着泥浆从额角滑落。他看了一眼弹药袋,脸色更加难看,子弹所剩无几。
赵雷更是几乎虚脱,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嘴唇发紫。他手臂上的伤口虽然经过朵姨的紧急处理,不再蔓延,但那黑气并未完全消退,依旧传来阵阵麻痹和刺痛感,显然那痋人之毒极其顽固。
而付出的代价最大的,无疑是张启明。
此刻,他周身那令人心悸的煞气已然收敛,但代价也清晰地写在了脸上。他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仿佛大病初愈。原本精光内蕴的双眼此刻显得有些黯淡,眼底深处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虚弱。他站在那里,身形依旧挺拔,但仔细看去,却能发现他的指尖在微微颤抖,呼吸也比平时急促了许多。
强行引动煞气与罡气结合,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对身体的负荷是毁灭性的。他感觉经脉如同被无数细针穿刺过般灼痛,气血亏虚得厉害,丹田气海都隐隐传来空虚之感。更重要的是,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疲惫感笼罩着他,那是生命力过度消耗的迹象。没有一段时间的精心调养和大量补充元气的药物,恐怕难以恢复。
朵姨走到张启明身边,浑浊的眼睛仔细打量着他,眉头紧锁,声音沙哑而凝重:“好重的煞气……你这娃娃,到底屠戮过多少生灵,才能积累如此凶煞之气?此法虽能短时间内克邪破妄,威力无匹,但煞气最是蚀人心智,污染神魂。一个把持不住,便可能沉沦杀道,坠入魔障,再也回不了头了!”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后怕与告诫。张启明刚才那煞气冲霄的模样,简直像一尊从地狱爬出的修罗,与苗疆传说中那些修炼邪法、最终失去自我、化为只知杀戮的怪物何其相似。
张启明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感,缓缓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多谢朵姨提醒,晚辈晓得厉害。方才情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日后定当慎用。”
他何尝不知道【煞气诀】的弊端?但刚才那种局面,不用,就是死路一条。活下来,才有谈未来的资格。
“此地不宜久留,那些东西说不定还会追来,我们得找个更安全的地方让你调息。”黑瞎子强撑着站起来,和状态稍好的赵雷一左一右,搀扶住明显虚弱的张启明。
朵姨辨认了一下方向,指着左前方一片生长着稀疏、但格外高大的扭曲怪树的区域:“去那边,地势稍高,视野相对开阔,或许能暂时栖身。”
四人互相搀扶着,步履蹒跚,朝着那片怪树林走去。每个人都带着伤,体力消耗巨大,气氛低迷。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踏入怪树林的边缘,还没来得及寻找合适的落脚点时——
“唰唰唰!”
旁边的灌木丛和扭曲的树干后,猛地闪出了七八道身影!
这些人同样衣衫褴褛,满身泥泞,脸上带着疲惫与风霜,但眼神却如同鹰隼般锐利,充满了警惕与审视。他们手中握着各式武器,有开山刀,有改装过的猎枪,甚至还有人腰间挂着鼓鼓囊囊的皮囊,显然是蛊师或者相关人士。
为首一人,是一个穿着虽然破损但依稀能看出原本利落款式的野外作战服的女人。她脸上虽然沾染了泥污,却难掩其清丽脱俗的容貌,尤其是一双眼睛,清澈而深邃,仿佛能洞悉人心,却又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沉静与坚定。她的气息有些紊乱,显然也经历了一番苦战,但腰杆挺得笔直,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度。
双方在这片诡异的怪树林中骤然相遇,均是一愣!
张启明等人没想到在这死亡沼泽深处,除了他们和那些怪物,竟然还有另一批活人!
而对方显然也极为意外,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其他队伍。他们的目光迅速扫过张启明四人,尤其在脸色苍白、被搀扶着的张启明,以及满脸刺青、气质独特的朵姨身上停留了片刻。当看到黑瞎子那副标志性的墨镜时,对方队伍中有人似乎认出了他,眼神微微变化。
双方瞬间陷入了对峙状态,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紧张而微妙的气氛。互相戒备,猜测着对方的身份和意图。
在这片危机四伏、彼此都可能成为猎物或者竞争对手的死亡沼泽中,任何意外的相遇,都意味着未知的风险。
那个女人,目光最终落在了被黑瞎子和赵雷搀扶着的张启明脸上,她的眼神微微波动了一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朱唇轻启,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