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饿疯了
石头瘫在冰冷的巨石后面，每一次呼吸都扯着全身的剧痛，喉咙里全是血腥味。他死死盯着自己那条右腿，眼神里充满了绝望的恐惧。
大腿根部，那蛛网般的黑纹已经爬了上来，像无数条活着的黑色毒虫，在灰白的皮肉下疯狂扭动、蔓延。彻骨的寒意顺着黑纹向上侵蚀，所过之处，皮肉迅速失去知觉，变得冰冷僵硬。左肩的伤口似乎也被这股寒意波及，火辣辣的疼痛里掺进了针扎似的冰冷。
手腕上，青锋剑碎片的光芒越来越黯淡，裂痕深处透出的幽蓝寒意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腿骨深处那股死寂的力量正疯狂撕咬着它，每一次撕扯，都让石头感觉自己的灵魂也跟着被啃掉一块。
撑不住了……这次真的……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陷入黑暗的瞬间，他模糊的视线死死锁定在右腿膝盖那个狰狞的伤口上。粘稠的黑雾剧烈翻涌，如同沸腾的墨汁。在那翻涌的黑雾中心，一个极其微小、却无比清晰的黑暗旋涡，正缓缓转动着。
那旋涡转动得并不快，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吸力。它仿佛一个饥饿到极致的无底洞，贪婪地“嗅探”着外界的一切。
它在找吃的。
这个念头像冰锥一样刺进石头的脑海。他腿里的怪物……饿疯了。
就在这时，旋涡转动的速度猛地加快了一丝！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吸力，猛地从旋涡中心爆发出来，笔直地……刺向巨石旁边，一株从石缝里顽强钻出来的、半枯半荣的矮小柳树！
那株柳树距离石头不过几步远，几根枯黄的枝条在灰白的天光下微微晃动。
旋涡的吸力触及柳树的瞬间——
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轻响。
柳树那几根微微晃动的枯黄枝条，猛地僵住！紧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失去最后一点枯黄的颜色，变成一种死寂的灰白！枝条上仅存的几片蔫黄的叶子，瞬间枯萎、卷曲、化作飞灰！
这还没完！那股无形的吸力顺着枝条，瞬间蔓延到柳树的主干！灰白的色泽如同瘟疫般迅速爬满整株小树！树皮干裂、剥落，露出底下同样迅速灰白、失去所有水分的木质！
仅仅一个呼吸！
那株原本还带着一丝生机的矮柳，彻底变成了一株灰白色的、毫无生机的死物！像一尊粗糙的石雕，立在冰冷的乱石堆里。
而石头右腿膝盖伤口处，那个黑暗的旋涡，在吞噬了这株矮柳的生机后，似乎……满足地微微收缩了一下？翻涌的黑雾平息了一丝，传递出一种极其微弱的……饱足感？
更让石头头皮发麻的是，随着这丝饱足感的出现，他腿上那疯狂向上蔓延的蛛网黑纹，速度……竟然真的减缓了一丝！那股彻骨侵蚀的寒意，也似乎……减弱了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它……吃了那棵树的……命？
石头浑身冰冷，胃里翻江倒海，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他看着那株瞬间化作灰白石雕的矮柳，又看看自己腿上那个缓缓转动的黑暗旋涡，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东西……在吃活物的生机！
手腕上，青锋剑碎片的光芒似乎也察觉到了这诡异的变化。裂痕深处那明灭不定的幽蓝光芒猛地闪烁了一下，透出一种强烈的……惊怒？甚至……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
它似乎也没料到，这怪物会以这种方式“进食”？
腿骨深处那股死寂的力量，在吞噬了柳树的生机后，似乎恢复了一些“力气”，对青锋剑的撕咬变得更加凶猛！幽蓝的光芒再次剧烈摇曳起来，抵抗得更加吃力！
石头的心沉到了谷底。这怪物靠吃活物的生机恢复力量！它吃得越多，青锋剑就越压不住它！自己死得就越快！
可就在这极致的恐惧中，一个更加冰冷、更加绝望的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了他的脑海：
刚才……它吃了那棵树的生机后……腿上蔓延的黑纹……好像……真的慢了一点点？
虽然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点点，虽然那股寒意依旧刺骨……但确实……慢了！
这个发现让石头浑身剧震！他死死盯着腿上那依旧在缓慢蔓延的黑纹，又看看手腕上光芒越来越黯淡、抵抗越来越吃力的青锋剑碎片，一个疯狂而绝望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如果……让它吃……吃更多……是不是……蔓延就会更慢？甚至……停下来？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狠狠掐灭！不行！绝对不行！那是吃活物的命！是邪魔外道！他要是靠这个苟活，和那些吃人的妖怪有什么区别？
可……如果不让它吃……青锋剑撑不住了……等它彻底吃掉青锋剑的力量……下一个被啃光的……就是他自己！
是立刻被腿里的怪物啃光？还是……靠喂它活物的生机……多活一会儿？
这个两难的抉择像两把烧红的钳子，狠狠夹住了石头的心脏。他看着那株灰白的柳树“石雕”，又看看自己腿上那个缓缓转动、散发着无尽饥饿感的黑暗旋涡，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挣扎和……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