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从哨塔破窗透进几缕,照亮浮动的尘埃。
萧澈醒了,脖子僵硬。左肩传来熟悉的钝痛——谢凛伤口的共鸣。他揉揉肩膀,低声骂了一句。
转头看谢凛。那人还闭着眼,脸色苍白,呼吸却比昨夜平稳。晨光映着他侧脸,长睫垂影,竟显出几分罕见的脆弱。
萧澈(内心独白): 【这混蛋…安静的时候倒没那么讨厌。】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被自己吓了一跳,立刻烦躁地移开视线,仿佛那晨光烫眼。
谢凛眼睫微动,睁开眼。初时迷茫,很快恢复清明。
“…早。”声音沙哑。
萧澈(没好气地):“早个屁!天都没亮透!”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走到窗边,警惕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山林寂静,只有早起的鸟雀在鸣叫,似乎暂时安全。
谢凛(尝试动了一下受伤的左肩,立刻疼得蹙眉,却还是强撑着想要站起来):“该动身了…”
萧澈(回头看见他的动作,眉头拧紧):“动你个头!伤成这样你想爬着去机关城吗?!”
他走过来,不由分说地按住谢凛没受伤的右肩,力道不轻。
萧澈:“老实待着!等我看看伤口再说!”
他蹲下身,动作算不上温柔地解开昨夜匆忙包扎的布条。伤口周围的红肿消退了一些,墨绿色的药粉似乎起了作用,没有明显感染的迹象,但那个窟窿依旧看着吓人。
萧澈(稍微松了口气,但嘴上依旧不饶人):“算你命大!这伤没个十天半月别想好利索!”
他重新上药包扎,这次动作熟练了不少。
谢凛(任由他动作,目光落在萧澈专注的侧脸上,忽然开口):“你的十年阳寿…”
萧澈的手猛地一顿。
萧澈(打断他,语气生硬):“闭嘴!现在提这个是想让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吗?”
谢凛(却坚持说下去):“…我会还你。”
萧澈(嗤笑一声,用力系紧布条,听到谢凛压抑的抽气声,才稍微满意):“拿什么还?你这破身子骨,卖了都不值这个价!”
谢凛(迎着他故意挑衅的目光,平静地):“江山为聘,如何?”
这话他曾在机关城开启时说过,此刻再次提起,少了几分当时的疯狂与算计,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认真。
萧澈愣住了,看着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塔内陷入一种微妙的沉默,只有两人通过命纹传来的、有些紊乱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就在这时,塔外传来了极其轻微、但很有规律的叩击声——三长两短。是青羽约定的暗号!
萧澈立刻起身,小心地将门拉开一条缝。青羽带着萧玥闪身而入。萧玥一进来就扑向萧澈。
萧玥(带着哭腔):“哥!你们没事吧?吓死我了!”
她看到谢凛肩头厚厚的绷带,眼圈又红了:“谢哥哥…”
谢凛(微微摇头):“无碍。”
青羽(快速扫视了一下环境和谢凛的伤势,言简意赅):“影煞已撤出这片区域,但外围封锁更严了。皇室和丞相府的人似乎在联手排查所有通往皇都及机关城方向的要道。”
萧澈(脸色沉了下来):“老头子果然和皇室搅到一起去了!”
青羽(继续道):“另外,机关城那边的能量波动更频繁了。墨家在外围的观测点传回消息,说有时夜晚能看到城址上空有异常的光晕闪烁。”
萧玥(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那张遗诏拓本和变得黯淡的流光回溯镜碎片):“哥,这个…昨晚好像也闪了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几样东西上。先帝遗诏指向的三相核心,机关城的异常能量,皇室与丞相府的联合围剿…所有的线索似乎都交织在了一起,指向那个风暴的中心——机关城。
萧澈(与谢凛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断):“没时间慢慢养伤了。”
谢凛(颔首):“必须尽快进入机关城。”
留在外面,只会成为瓮中之鳖,而且可能错过探索核心、解开命纹之谜的最佳时机。
青羽:“我可以护送你们到机关城外围。但进入之后…”
他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谁都知道,一旦踏入那座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古老城池,生死便由不得自己了。
萧澈(拍了拍妹妹的肩膀,试图让她安心):“丫头,你跟青羽留在外面接应。”
萧玥(立刻抓住他的衣袖):“不要!我要跟你们一起去!我能帮忙的!娘亲的项链和盒子…”
萧澈(难得严肃地打断她):“听话!里面太危险了。你留在外面,就是我们最后的退路。万一…万一我们出不来,你得想办法把里面的真相带出去。”
他很少用这种语气跟萧玥说话。萧玥看着他,又看看谢凛,最终扁了扁嘴,低下头,小声应了一句:“…哦。”
谢凛(看向青羽):“有劳。”
青羽(点头):“一个时辰后出发。我需要准备些东西。”
他转身再次悄无声息地融入外面的晨雾中。
哨塔里,萧澈清点所剩的机关零件和药物,谢凛闭目调息,萧玥默默整理干粮水囊。
晨光渐亮,驱散阴暗。短暂的休整结束,前路更加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