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香灯灯座下刻着的“衡”字,像用墨与雪拼就——黑的部分沉如墨炭,散发着焦苦的香;白的部分洁如霜花,飘着清冽的气,两色在笔画交界处泾渭分明,连一丝过渡都没有。槐丫用指尖划过“衡”字,黑白两色突然微微流动,在字底凝成片奇特的域景:一半是燃烧着纯黑火焰的“墨域”,生灵举着焦黑的串,表情凌厉;一半是泛着纯白冷光的“雪域”,生灵捧着冰白的串,神色疏离,两域中间隔着道无形的墙,连风都绕着走。
“这字……是把黑白拧成了死结?”老阳瞅着域景里的生灵,“两极域的灵怕是觉得串香非黑即白,容不得半点中间色,活得跟墨画雪雕似的,多累。”
灵猫对着“衡”字哈气,黑的部分冒出黑烟,白的部分结出白霜,吓得它往后缩了缩,却又忍不住用爪子扒拉中间的界线,像在说“拆了这墙”。槐丫想起盲光域的明心串,突然觉得:“最暖的光从来不是纯白,最烈的火也不该是纯黑,灰调里藏着的包容,才是串香该有的样子。”
味流船驶入两极域时,周围的光线都变得极端——墨域的黑火烤得空气发烫,雪域的白光冻得舷窗凝霜。墨域的“墨灵”们皮肤黝黑,举着用黑火烤的“焦墨串”,串上的星肉烤得炭黑,却透着股霸道的香;雪域的“雪灵”们白衣胜雪,捧着用白光冻的“冰白串”,串上的食材泛着冷光,带着股凛冽的甜。两域生灵在界墙边缘相遇,眼神像淬了火与冰,连呼吸都带着敌意。
“是‘纯质誓’。”墨域的长老举着黑火叉,声音像劈柴,“墨域的串,要烤到最焦才够味,掺了半点白,就是侮辱火魂!”雪域的长老立刻接话,声音像碎冰:“雪域的串,要冻到最冰才纯粹,沾了一丝黑,便是玷污雪魄!”
两人的话刚落,界墙上竟弹出火花与冰碴,显然积怨已深。槐丫往界墙中间架起烤炉,往灶里一半添墨域的“墨炭”,一半加雪域的“雪晶”,两种燃料在火里挣扎片刻,竟融成了灰扑扑的“中和火”,不烈不冷,温度刚好。
“这叫‘灰调串’。”她取来墨域的焦麦粉和雪域的冰花蜜,揉成灰白带点纹路的面团,“墨的焦香够厚,雪的清甜够润,混在一起,才像能暖透心的串。”
墨灵和雪灵都皱起眉,显然觉得这是“亵渎”。槐丫先把灰调串往墨域的黑火边靠了靠,让表面染上点焦痕,又往雪域的白光处凑了凑,让边缘结层薄霜,烤出的串黑中带白,白里透焦,飘着股“刚猛里藏着温柔”的香。
“尝尝?”她把串递到界墙中间。一个墨域的小伙子犹豫着咬了口带霜的部分,眼睛突然睁大:“焦香里裹着甜?不腻,还挺顺!”一个雪域的姑娘试着舔了舔焦痕,脸颊微红:“冰甜里带着点烧……不冲,反倒暖。”
槐丫教他们做“过渡酱”——用墨域的焦麦粉拌雪域的冰花蜜,再加勺温水调成灰糊状,抹在串上,黑火烤过的焦香和白光冻出的甜,在酱里慢慢融成一体。她还在界墙中间搭了座“灰桥灶”,灶心是中和火,墨灵可以往灶左边添墨炭,雪灵能往灶右边加雪晶,烤出的串既有墨域的烈,又有雪域的柔。
有个墨灵小孩,偷偷往雪灵姑娘的冰白串上抹了点过渡酱,姑娘愣了愣,往小孩的焦墨串上撒了把冰花,两人看着串上的灰调,突然都笑了,像两朵刚融的冰花遇上初燃的火苗。
离开时,墨灵往货舱里送了块“活墨石”,能让黑火变得柔和;雪灵递来瓶“融雪露”,能让白光带上暖意。界墙上的无形之墙,竟被灰调串的香熏出了道缝,缝里飘着混合的暖香。“衡”字底的域景里,黑白两色开始有了淡淡的过渡,像幅刚晕开的水墨画。
味流船驶离时,两极域的灰桥灶旁围满了生灵,墨灵的黑火与雪灵的白光在灶里融成暖暖的灰,烤出的灰调串冒着热气,两域的笑声第一次越过界墙,混在一起,像首刚谱成的中和曲。灵猫叼着块黑焦白甜的灰调串,蹲在“衡”字旁,看着黑白两色渐渐晕染,尾巴摇得像在画圈,像在为这“破界的灰”喝彩。
槐丫摩挲着那块活墨石和融雪露,突然明白所谓的“平衡”,从来不是黑白各占一半,是像这灰调串,让黑懂得收敛锋芒,让白愿意释放暖意,在对立中找到彼此都舒服的点,让最极端的喜好,都能在一串里找到共存的理由。
而我们的小显眼包槐丫,正往新的灰调串里,揉进了墨域的炭粉和雪域的冰晶——毕竟,能让最固执的两极都为“中间色”低头,这才是守味人最懂平衡的本事呢。
(未完待续,因为活墨石与融雪露相碰时,溅出的水珠里,映出个“圆”形的域标,据说那是“轮回海”的入口,那里的串香能连接过去与未来,正等着有人来“烤出跨越时空的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