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阳光透过餐厅的落地窗,为精致的早餐桌镀上一层暖金色。盛少游、花咏以及一大清早就跑来“蹭饭”兼“盯人”的盛少罂正安静地用着早餐。气氛看似平和,却因各自心事而潜藏着无声的张力。
忽然,盛少游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来电显示赫然是“常屿”。
他动作一顿,握着餐具的手指微微收紧。深吸一口气,他对两人示意了一下,拿起手机走向厨房,需要一个绝对私密的空间来接这通关乎父亲生死的电话。
关上厨房门,他接起电话,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常秘书?”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一个他此刻最不想听到的、带着慵懒戏谑的嗓音——
“是我。”
盛少游脸上那点准备用于商务周旋的得体笑容瞬间冻结,眼神骤然结冰:“沈文琅?怎么是你?!”他的声音里淬着冰冷的诧异与压制的怒火。
沈文琅在电话那头轻笑,语气愉悦得像是在把玩猎物:“很意外?盛总,消息滞后了啊。hS集团已与x控股达成全面战略合作,我与那位神秘的先生如今可是‘莫逆之交’。倒是你,听说你昨天低声下气地恳求常屿,想要那种针对信息素腺体癌的特效药?”
“这与你有关系吗?”盛少游的声音寒彻刺骨。
“当然。”沈文琅得意地宣布,如同颁布敕令,“不巧,那位先生已于昨日将这款新药的一切事宜,包括慈善用药审批权,全权委托于我。所以,你现在求常屿,不如来求我?”
那一瞬,盛少游脑中掠过极端念头——或许让盛放就这么死了更清净。
他面无表情,直接掐断电话。
手机几乎立刻再次嘶鸣,盛少游看也不看再次拒接电话。
对方不依不饶,短信紧随而至:「别动怒啊,少游总。看在多年交情上,药,不是不能给你。」
这句话像钩子,攥紧了盛少游的心脏。电话第三次顽固响起,他强忍着滔天的怒火与恶心,按下免提,倒要听听沈文琅还能吐出什么象牙。
“少游总脾气见长。”沈文琅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黏腻又讨厌。
“有屁快放!”盛少游的声音压抑着风暴。
沈文琅被噎,随即又厚颜笑道:“药呢,可以给你。但让你求我,实在无趣。换个条件——你把花咏送回来——”
盛少游的怒火轰然炸开:“沈文琅!你是嫌上次挨的揍太轻了?!”(指之前因高途和花咏产生的冲突)
“啧,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沈文琅声音冷下。
“我求的是‘人’。你是吗?”盛少游反唇相讥,刻薄至极。
沈文琅似被刺痛,语气变得阴阳怪气:“这话可真伤感情。好吧,知道你舍不得。不强求。只需一晚,你把花咏送到x酒店顶楼套房,明早我完好奉还。届时,我亲自将药送到府上。这笔交易,很划算,不是吗?”他将“一晚”与“药”轻轻巧巧放在天平两端。
“沈文琅!”盛少游的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碾磨出来,充满了暴戾的警告。
“我的条件已足够优厚。”沈文琅仿佛在谈论天气,“情人嘛,旧去新来。可亲生父亲,只有一个。想想盛董正受的苦,少游总,你真忍心在明知有救命药的情况下,眼睁睁看着他错过生机?”他慢条斯理地进行着残酷的比对,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
“我的家事,不劳沈总费心。”盛少游声音冷硬如铁,再次狠狠掐断电话,直接关了机。
他靠在冰冷的料理台上,呼吸微促。花咏不是物品,他的尊严与灵魂,绝不比任何人的生命轻贱!若他此刻点头,将那朵他小心翼翼呵护、甚至甘愿为之承受蜕变的兰花当作筹码送出去,花咏会碎掉的。
神经绷紧欲裂,心上仿佛被抠破一个血泡,疼得尖锐而肆虐。
(厨房外,盛少罂将手机屏幕无声地展示给花咏,上面是沈文琅刚发来的炫耀短信:「药在我手。想让你父亲活,就别再招惹高途。」盛少罂用气音冷笑:“你效率真‘高’。这烂招数。沈文琅这口锅背得可真冤,也是真贱。” 花咏但笑不语,眼底却掠过一丝一切尽在掌握的幽深。)
盛少游强压下翻涌的情绪,拉开厨房门。一抬眼,却见花咏正安静地站在门口,不知听了多少。
花咏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与一丝小心翼翼,柔声道:“我怕菜凉了风味不佳,想来问问是否需要加热。”他完美扮演着对暗流汹涌一无所知的、体贴的伴侣。
盛少游望着那双清澈依赖的眼眸,心中因沈文琅而起的暴戾恶心竟奇异地被抚平些许。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放缓:“不必。走吧,吃饭。”
早餐在一种诡异的安静中结束。盛少罂率先起身,借口“暗河”有急务,匆匆离去,将空间留给他们。
花咏送盛少游至玄关。
“盛先生。”花咏轻声唤他。
“怎么了?”盛少游回头。
花咏上前一步,轻轻拥抱了他一下,声音软糯,带着安抚的力量:“别不开心。”这个拥抱短暂却温暖,似微风拂过盛少游紧绷的神经。
他松开手,绽出一个温柔笑靥:“去上班吧,路上小心。”
盛少游凝视着眼前的人,心中充斥着父亲病危的焦灼、对沈文琅的憎恶,以及对此人强烈的、不容侵犯的保护欲。他忽然伸手,揽住花咏的后颈,低头吻上他的唇。
这个吻并不深入,却带着一种郑重的、确认般的意味,宛如无声的誓言。
一吻结束,盛少游抵着他的额头,低声回应:“嗯。”
这才转身离开,去面对那必须由他扛起的风雨。花咏立于门口,直至电梯门合拢,脸上那温柔无害的笑容才渐渐淡去,眼底闪过一丝晦暗难明的、算计得逞的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