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暗流尚未平息,一道新的波澜又骤然掀起,这一次,直接冲击到了苏婉儿最亲近的圈子。
来电的是苏婉儿自幼的闺蜜、同样出身武道世家但选择了医学道路的秦雨柔。她的声音在电话里带着哭腔和前所未有的惊慌,甚至比苏婉儿自己重伤时还要失措:
“婉儿!小晴……小晴她出事了!”
秦雨柔口中的“小晴”,全名柳晴,是苏婉儿和秦雨柔共同的好友。性格开朗仗义,虽武道天赋普通,却在商界闯出了一片天,在京都经营着一家颇有名气的高端安保公司。苏婉儿来京都参赛,柳晴忙前忙后,帮着打点安排,前几日还带着爽朗的笑容来医院探望,叮嘱苏婉儿好好养伤。
“雨柔,别急,慢慢说,小晴怎么了?”苏婉儿心中一紧,强自镇定地问道,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心头。
“是车祸!看起来很普通的交通事故,一辆失控的重卡……”秦雨柔的声音破碎不堪,“但是……但是小晴的伤……完全不对劲!”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表述清晰,声音却依旧带着绝望的颤抖:“表面的撞击伤虽然严重,但不致命。可怕的是她体内……有一股非常诡异的力量,像是有生命一样,在疯狂吞噬她的生机!她的脏器在快速衰竭,血液颜色都变得暗淡……医院动用了所有最先进的设备,最好的专家,各种抗生素、支持治疗、甚至尝试了能量疏导……完全没用!那东西根本不受影响!”
秦雨柔本身是顶尖医学院的高材生,见识广博,连她都用了“诡异”、“有生命”、“完全没用”这样的词,可见情况已经超出了常规医学的范畴。
“医生怎么说?”苏婉儿的声音也带上了涩意。
“束手无策……他们已经下了第二次病危通知书。”秦雨柔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婉儿,我知道你身体还没好,我不该来打扰你……但是小晴她……她可能真的撑不过今晚了!我……我实在不知道还能找谁了……”
听着电话那头好友绝望的哭泣,苏婉儿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握着手机的手指冰凉。柳晴的伤势,这种超越常规、侵蚀生机的诡异情况,让她无法不联想到自身之前的遭遇。是巧合?还是……冲着她来的黑手,已经蔓延到了她身边的朋友?
“雨柔,把地址发我,我马上过来!”苏婉儿没有任何犹豫,挣扎着就要下床。她自己的身体状况同样糟糕,内力枯竭,经脉隐痛,但此刻好友命悬一线,她无法安然躺在病床上。
“老婆!你的伤!”一旁的林枫立刻紧张地扶住她,脸上写满了不赞同和担忧。
“小晴出事了,很危险,我必须去。”苏婉儿语气坚决,推开他的手,试图自己站稳,却一阵眩晕,脸色更加苍白。
林枫看着她摇摇欲坠却固执的样子,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低声道:“我扶你过去。”
两人在医护人员不赞成的目光中,离开了医疗中心,赶往柳晴所在的京都第一综合医院。
重症监护区,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弥漫着消毒水和绝望的味道。
秦雨柔双眼红肿,看到苏婉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又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分担痛苦的人,扑上来紧紧抱住她,泣不成声。柳晴的父母在一旁,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眼神空洞,只能无助地看着监护室内。
透过巨大的观察窗,可以看到病房内冰冷的景象。柳晴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了维系生命的管路,脸上笼罩着一层不详的死灰色,与她往日明媚活力的样子判若两人。生命监测仪上,代表心跳和呼吸的曲线微弱得令人心碎,几乎要拉成一条直线。几位头发花白的专家围在床边,不断地查看数据,低声交换着意见,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与……无力。
一名主治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摘下口罩,看向柳晴的父母和秦雨柔,沉重地摇了摇头:“我们……已经尽力了。那种侵蚀性的力量超出了我们目前的理解和治疗范畴,它正在不可逆转地破坏柳小姐的所有生理机能。请……做好心理准备。”
这句话如同最后的判决,击垮了柳晴母亲最后的坚强,她腿一软,瘫倒在丈夫怀里,发出压抑至极的悲鸣。秦雨柔也瘫坐在长椅上,掩面痛哭。
苏婉儿靠在冰凉的墙壁上,看着玻璃窗内好友那逐渐消逝的生机,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她自己的身体同样虚弱,此刻更是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面对这种未知而恶毒的袭击,她空有一身武力却无从施展,甚至连好友的生命都无法挽留。
这种无力,比她自己受伤时更让她感到痛苦和愤怒。
林枫静静地站在她身边,低着头,双手紧握,像是在极力克制着恐惧和悲伤,扮演着一个同样无助的家属角色。
绝望的白色,笼罩了整个走廊。
挚友命在旦夕,医院束手无策。
苏婉儿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隐藏在暗处的恶意,是如此的不择手段,如此的令人心寒。
而她自己,以及她所在意的人,都仿佛成了风暴中飘摇的扁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