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说说笑笑的离开台球俱乐部，去了常去的那家私房菜馆吃宵夜。
席间，褚席之吃得开心，聊得尽兴，偶尔和霍景彦眼神交汇，看到对方眼中那抹熟悉的纵容和沉稳，心里那点残存的怪异感也渐渐淡去。
他甚至开始觉得，或许这样也不错？
霍景彦还是那个霍景彦，只是......多了点别的可能？
他自己也说不清。
宵夜结束后，大家在餐厅门口道别。
陆择拉着沈斯聿先走了，陆燃也自己开车离开。
只剩下霍景彦和褚席之。
夜风微凉，吹散了酒意和喧嚣。
褚席之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靠在车边，摸出烟盒，叼了一支在嘴里，正要找打火机，一簇火苗已经递到了面前。
是霍景彦。
褚席之顿了一下，凑过去点燃了烟，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烟雾。
缭绕的青烟中，他看向霍景彦，对方也正看着他，眼神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邃。
“今天......”褚席之开口，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谢谢？
好像不对。
以后怎么办？
又太沉重。
霍景彦似乎看穿了他的纠结，但他没有说话，只是自然的与褚席之并排的靠在了车边，给自己也点上了一根。
烟雾袅袅升起，在两人之间弥漫开一种微妙的静谧。
褚席之偏头看着身旁的霍景彦，指尖无意识的弹了弹烟灰。
烟雾柔和了他的侧脸，看起来好像与平时不同。
褚席之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吸了一口烟，本来已经平复下去的心情，此时又升腾了起来。
他有些不耐的啧了一声，“霍景彦。今天这事吧，挺出乎我意料的。但我是啥性格，你也知道。”
霍景彦侧过头，静静的等着他的下文，指尖的香烟燃出细长的灰烬。
褚席之把烟叼回嘴里，含混不清的继续说，眼神飘向远处闪烁的霓虹，“我他妈是真没想过会跟一个男的......还是你。”
他皱紧眉头，似乎对自己混乱的表达很不满意，“但事情已经这样了，我褚席之也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人。”
他猛的吸了口烟，然后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灭，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再转回头时，他眼底的那抹纠结已然消失不见。
“所以，霍景彦......”他单手插在裤兜里，姿态慵懒的伸出了另一只手直接勾在了霍景彦的肩上，“......你要想睡我，那就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能不能睡得到了......”
尾音消散在风里，伴随着嚣张和挑衅。
这话说完，褚席之突然觉得自己心里松了，甚至觉得自己下午做的那一系列的事变得有些可笑起来。
他褚席之是什么人。
为什么要为这种事纠结。
他一向奉信的不就是随心所欲吗？
既然自己不排斥，那就接受好了。
他还真挺想看看自己对这十几二十年的‘兄弟’到底能接受到什么样的程度。
霍景彦被褚席之这突如其来的、近乎“宣战”般的姿态给逗笑了。
他侧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带着嚣张笑意的脸，眼底的深沉逐渐化开。
他没有推开褚席之，反而就着这个被勾住肩膀的姿势，微微倾身，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哦？”霍景彦的嗓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低沉性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褚少这是......给我下战书了？”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褚席之的眉眼、鼻梁，最后落在那张带着淡淡烟草味的红唇上，意有所指。
“战书？”褚席之挑眉，非但没退，反而凑得更近，几乎鼻尖相抵，呼出的热气交织在一起，“老子这是告诉你，游戏规则变了。以前是兄弟，现在......”
他故意顿住，吊足了胃口，才慢悠悠的说：“现在是猎人和猎物的关系。至于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还不一定呢，霍少爷。”
说完，他用力拍了拍霍景彦的肩膀，然后松开了手，潇洒的转身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
“上车，回去了。”褚席之发动引擎，语气恢复了平常的随意，就好像刚才那段充满挑衅和暧昧的对话只是随口一提。
霍景彦看着他的背影，眼底的笑意加深。
他掐灭烟头，绕到副驾驶坐了进去。
车子驶入夜色。
车内的气氛与之前截然不同。
褚席之的适应力可谓是非常之快。
他专注的看着前方路况，指尖偶尔还会随着车载音乐轻轻敲打方向盘，浑身上下都没有了下午那股子别扭劲。
霍景彦则放松的靠在椅背上，目光基本是黏在褚席之的侧脸上，丝毫没有想要挪开的意思。
褚席之也随他。
既然自己既定了‘猎人与猎物’。
那他也不能让自己落了下风不是。
车子平稳的驶入了位于云江市中心的高档小区内。
深夜的停车场比之白天更加寂静，两人先后下车，在电梯口站定。
“你车明天去取？”褚席之转悠着手里的车钥匙，神情慵懒的打了个哈欠。
“嗯，明天上完专业课就去。”
“嗯，行吧，明天我不去，不用叫我。”
褚席之的话音刚落电梯就到了，他哈欠连连的走了进去。
他是真困了。
这七天的长假他都处于烦躁加郁闷的状态。
现在事情尘埃落定，所有的困倦都好像涌了上来。
“这么困？”霍景彦跟着站在他身后，伸手虚虚环在他的身后，怕他重心不稳。
褚席之确实困得眼皮打架，含混的“嗯”了一声，身体不自觉就往后靠了靠，几乎贴上了霍景彦的胸膛。
电梯平稳上升，狭小的空间里只有细微的机械运行声和两人交错的呼吸。
霍景彦虚环在他身后的手臂微微收紧。
他能闻到褚席之发间淡淡的烟味和属于他本身的、干净清爽的气息，这种气息在此刻的静谧中，显得格外撩人。
“叮——”电梯到达他们居住的楼层。
褚席之晃了晃脑袋，强打起精神，率先走了出去。
霍景彦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因为困倦而略显迟缓的背影，眼神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