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七点,工商局的蓝色公务车停在红字物流门口时,刘志涛就知道,陈浩的第二波攻势到了。
车上下来三个人,为首的是个戴黑框眼镜的中年科长,姓郑。他手里拿着文件夹,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仓库门牌,又看了看手机上的照片,确认无误。
“刘志涛?”郑科长问。
“是我。”刘志涛从仓库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今天的送货单。
“工商局市场管理科的。”郑科长亮出证件,“接到群众举报,你们公司涉嫌恶性竞争、无证经营、虚假宣传。这是调查通知书,今天起,暂停所有业务,接受调查。”
他把文件递过来。
刘志涛接过,纸张崭新,墨迹未干。落款时间是昨天下午,公章鲜红。
“郑科长,我们所有证照齐全。”刘志涛尽量让声音保持平静,“营业执照、道路运输许可证、税务登记证,都挂在墙上。”
“证照是齐全。”郑科长推了推眼镜,“但经营行为不合规。举报材料显示,你们以低于市场价百分之三十的价格抢客户,扰乱市场秩序。还涉嫌虚报运力,欺骗客户。”
“低于市场价?”刘志涛皱眉,“我们公司的价格比市场平均价高百分之十,有价目表为证。”
“价目表可以做假。”郑科长身后一个年轻科员插话,“我们接到三家同行公司的联名举报,都有证据。”
三家同行。
刘志涛立刻明白了——是陈浩收买了城西其他物流公司,联手做局。
“郑科长,我能看看举报材料吗?”
“调查期间,不能。”郑科长摇头,“你们现在要做的是配合调查。第一,提供去年十二月开业至今的所有账目、合同、运输记录。第二,暂停一切业务,等调查结果。第三——”
他顿了顿,指着仓库门口的招牌。
“那块招牌,涉嫌虚假宣传。‘红字物流,安全准时’,你们有权威认证吗?没有就是虚假宣传,得拆。”
坦克从仓库里冲出来,眼睛瞪得像铜铃:“凭什么拆我们招牌?!”
黑豹按住他肩膀。
郑科长看了坦克一眼,脸色不变:“凭《广告法》第二十八条。如果你们不配合,我们可以强制执行。”
气氛僵住了。
刘志涛看着手里的调查通知书,又看看郑科长那张公事公办的脸。
这是阳谋。
用行政手段压你,合理合法。你不能反抗,反抗就是暴力抗法。你只能按流程走,但流程走完,公司也垮了。
“需要多长时间?”刘志涛问。
“快则一周,慢则一个月。”郑科长说,“看你们配合程度。”
一个月。
红字物流现在账上还有二十一万,但每个月固定支出——房租、水电、工资——就要八万。停业一个月,等于判死刑。
“郑科长,”刘志涛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陈浩给了你们多少?”
郑科长脸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刘志涛看着他,“就是想问问,陈浩给了多少钱,能让你们大早上七点就来查一家刚开业三个月的小公司。”
“刘志涛!”郑科长厉声,“注意你的言辞!我们是依法办事!”
“依法办事我配合。”刘志涛说,“但如果是被人当枪使,我劝郑科长想想后果。陈浩能给你钱,我也能给你更多。而且——”
他凑近,声音压得更低。
“我能让陈浩给不了你钱。”
郑科长眼神闪烁。
他身后的两个科员面面相觑。
“账目、合同、运输记录,今天下午送来。”郑科长最终说,“招牌暂时不拆,但如果调查期间你们继续营业,我们会直接吊销执照。”
说完,他转身就走。
公务车开走了。
仓库门口恢复安静,但空气像凝固了一样。
坦克一拳砸在墙上:“操他妈的陈浩!玩阴的!”
黑豹盯着远去的车:“涛哥,怎么办?”
刘志涛没说话。
他走进仓库,拿起手机,拨通周律师的电话。
“周律师,工商局来查了。”
“我听说了。”周律师声音严肃,“陈浩动用了关系,工商局副局长是他舅舅的老战友。这次调查,是冲着吊销你们执照来的。”
“有办法吗?”
“有,但得花钱。”周律师说,“第一,找更硬的关系,把调查压下去。第二,找媒体曝光,说这是恶意打压。第三,把那三家联名举报的公司查清楚,找到他们收钱的证据。”
“要多少钱?”
“疏通关系,最少五十万。”周律师说,“媒体曝光,十万。查那三家公司,二十万。加起来八十万,还不保证成功。”
刘志涛沉默了。
公司账上只有二十一万。
“给我一天时间。”他说。
挂了电话,虹姐走过来,脸色苍白。
“涛哥,刚接到电话。苏瑶公司正式通知,暂停所有合作,等调查结果出来再说。其他七个客户,五个说暂时不发货了。剩下两个小客户,货量不够维持公司运营。”
阿强从电脑前抬头:“涛哥,我查了那三家举报公司。都是城西的老牌物流,以前被陈天豪打压过。陈浩应该给了他们不少好处,让他们联手。”
“能找到收钱的证据吗?”
“难。”阿强摇头,“现金交易,没记录。除非……有人愿意作证。”
刘志涛走到窗边,看着空荡荡的街道。
公司开业三个月,好不容易走上正轨。现在一纸通知,就要停业。
这就是陈浩的手段——不跟你玩刀枪,玩规则。用规则压死你。
“涛哥,”坦克瓮声瓮气地说,“要不咱们也去找关系?林广龙不是认识很多人吗?”
“林叔已经帮过一次了。”刘志涛摇头,“再帮,代价太大。”
“那总不能等死吧?”
刘志涛转身,看着仓库里忙碌的兄弟们——黑豹在清点货物,阿强在查资料,虹姐在打电话,坦克急得团团转。
这是他的公司,他的兄弟。
不能倒。
“阿强,”他说,“查郑科长的背景。家庭住址,子女在哪上学,有什么爱好,查清楚。”
阿强眼睛一亮:“涛哥,你要……”
“不是威胁。”刘志涛说,“是交易。他帮陈浩,无非为了钱或权。我们给不了权,但可以给钱。如果他不要钱,那我们就找能给他权的人。”
“明白了!”
“虹姐,”刘志涛继续说,“联系媒体,不用曝光,先准备好稿子。标题就叫《创业公司遭恶意打压,滨江营商环境引担忧》。内容要客观,但暗示是竞争对手操纵。”
“好!”
“黑豹,坦克,”刘志涛看着两人,“你们今天跟我出去一趟。去见见那三家举报公司的老板。”
坦克握紧拳头:“要动手吗?”
“不动手。”刘志涛说,“请他们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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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城西,“顺达物流”办公室。
老板姓孙,五十多岁,秃顶,挺着啤酒肚。他看见刘志涛带着黑豹和坦克进门时,手里的茶杯差点掉地上。
“刘……刘老板?”孙老板站起来,脸色发白,“您怎么来了?”
“孙老板,坐。”刘志涛自己在沙发上坐下,“有点事想跟您聊聊。”
黑豹和坦克站在门口,像两尊门神。
孙老板咽了口唾沫,坐回椅子。
“刘老板,我知道您为什么来。”他苦笑,“工商局的事,跟我没关系。我就是……就是签了个名。”
“陈浩给你多少钱?”刘志涛直接问。
孙老板犹豫。
坦克往前一步,拳头捏得嘎嘣响。
“二十万!”孙老板赶紧说,“他给了我二十万现金,让我联名举报。还说事成之后,城西的物流市场,分我三成。”
“其他两家呢?”
“都是二十万。”孙老板说,“刘老板,我也是没办法。陈浩说,我要是不签,他就让我公司开不下去。您知道他的背景,我惹不起……”
“所以你就惹我?”刘志涛看着他。
孙老板额头冒汗。
“刘老板,这样……我把二十万退给您!我这就去工商局撤诉!”
“不用。”刘志涛说,“钱你留着。我只需要你做一件事。”
“您说!”
“写份情况说明,把陈浩怎么给你钱,怎么威胁你的过程,写清楚。签字按手印。”
孙老板脸色一变:“这……这要是被陈浩知道,我就完了!”
“你不写,现在就会完。”刘志涛平静地说,“孙老板,你想想。陈浩是厉害,但他爹已经倒了。他现在是靠钱和关系撑着,但钱会花完,关系会用尽。而我——”
他顿了顿。
“我就在城西,每天都在这。今天我能带两个人来请你喝茶,明天就能带二十个人来请你住院。你选。”
孙老板脸都绿了。
他看着门口的黑豹和坦克,又看看刘志涛那张平静的脸。
最终,咬牙。
“我写!”
二十分钟后,情况说明写完,签字,按手印。
刘志涛收好文件,起身。
“孙老板,今天这事,别说出去。等陈浩倒了,城西的市场,有你一份。”
孙老板连连点头。
走出顺达物流,坦克挠头:“涛哥,你刚才不是说不威胁吗?”
“我没威胁。”刘志涛说,“我只是陈述事实。”
黑豹嘴角微扬。
接下来两个小时,他们又去了另外两家公司。
过程大同小异——进门,喝茶,谈话,拿情况说明。
三家公司的老板,都写了。
回程车上,坦克兴奋地说:“涛哥,有了这三份东西,咱们就能反告陈浩了!”
“不。”刘志涛摇头,“这东西现在不能用。用了,那三个老板就会反咬我们威胁他们。要等关键时刻,一击致命。”
“那现在怎么办?”
“现在……”刘志涛看了眼手机,“该去见郑科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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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工商局附近茶馆。
包间里,郑科长独自坐着,脸色不太好看。
刘志涛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个文件袋。
“郑科长,久等了。”
郑科长盯着他:“刘志涛,你托人约我见面,到底想干什么?我告诉你,贿赂公职人员是犯罪!”
“不是贿赂。”刘志涛坐下,把文件袋推过去,“是举报材料。”
郑科长皱眉,打开文件袋。
里面是三份情况说明,还有几张照片——是郑科长女儿在国际学校门口上车的照片。
他脸色骤变:“你调查我?”
“只是了解一下。”刘志涛说,“郑科长女儿读的国际学校,一年学费二十万。您夫人全职在家,您一个月工资八千五。我很想知道,您是怎么供得起这么贵的学校的。”
郑科长手在抖。
“另外,”刘志涛继续说,“您上个月在城南买了套房子,全款两百四十万。钱是从一个叫‘王建军’的账户转的。王建军是谁?是陈浩的助理。”
文件袋里还有银行转账记录。
郑科长脸色煞白。
“你想怎么样?”他声音干涩。
“不想怎么样。”刘志涛说,“我只想公司正常经营。工商局的调查,能不能快点结束?比如……三天内?”
“这不合规……”
“合规的事,您办得还少吗?”刘志涛看着他,“郑科长,我给您两个选择。第一,三天内结束调查,结论是‘举报不实,公司经营合规’。第二,我把这些材料,连同您收陈浩钱的证据,一起寄给纪委。”
郑科长额头冒汗。
他盯着那些材料,又看看刘志涛。
这个年轻人,比他想的狠得多。
“三天……太短了。”
“那就五天。”刘志涛说,“下周一,我要看到撤销调查的通知。”
郑科长沉默了很久。
最终,点头。
“好。”
刘志涛站起来。
“郑科长,材料我备份了。如果您说话算话,这些材料永远不会见光。如果您反悔……”
他没说完,但意思明白。
郑科长艰难地点头。
走出茶馆,刘志涛长出一口气。
这步棋很险。
但不得不走。
手机响了,是阿强。
“涛哥!出事了!侯小聪被人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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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旧货市场后巷。
侯小聪躺在地上,满脸是血。他的右腿以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显然是断了。左眼肿得睁不开,嘴角还在往外渗血。
打他的是四个人,都穿着黑夹克,手里拿着钢管。
为首的是个刀疤脸,蹲在侯小聪面前,用钢管戳他的脸。
“猴子,陈总让我问你,卖给刘志涛什么了?”
侯小聪啐了口血沫:“去你妈的……”
钢管砸在他左腿上。
“啊——!”侯小聪惨叫。
“说不说?”刀疤脸问,“不说,今天废你两条腿。”
侯小聪咬牙:“我……我不知道……”
钢管又举起来。
但没落下去。
一只手抓住了钢管。
刀疤脸抬头,看见一张冰冷的脸——黑豹。
下一秒,黑豹的拳头砸在他鼻梁上。
“咔嚓!”
鼻骨碎裂的声音。
另外三个人冲上来,但坦克从后面撞过来,像一头野牛,直接把两个人撞飞。
剩下一个想跑,被黑豹一脚踹在腰上,倒地不起。
战斗十秒结束。
刘志涛走过来,蹲在侯小聪面前。
“还活着吗?”
侯小聪睁开没肿的那只眼睛,看清是刘志涛,咧开嘴笑了,露出带血的牙。
“刘……刘老板……我就知道……你会来……”
“为什么?”
“因为……你讲规矩……”侯小聪咳出血沫,“情报贩子……也是有规矩的……客户出事……得管……”
刘志涛看着他。
这个瘦得像猴的年轻人,骨头倒挺硬。
“阿强,叫救护车。”
“等等……”侯小聪抓住他袖子,“刘老板……陈浩……在查你那个秘密账户……他怀疑我给了你……你要小心……”
刘志涛眼神一凛。
“他还知道什么?”
“不知道……但他在查……”侯小聪声音越来越弱,“还有……赵老四……拿了陈浩的钱……今晚……要砸你仓库……”
说完,他晕了过去。
救护车呼啸而来。
侯小聪被抬上车。
刘志涛站在巷口,看着远去的救护车。
坦克问:“涛哥,这猴子怎么办?”
“送医院,治好。”刘志涛说,“医药费我们出。”
“为什么?他跟咱们又不是兄弟。”
“现在不是。”刘志涛转身,“以后可能是。”
他看向黑豹。
“豹哥,回仓库。今晚,有人要来砸场子。”
黑豹点头,眼神冷冽。
坦克咧嘴笑:“来得好!正好手痒!”
三人上车,往仓库赶。
天色渐暗。
街道两旁的路灯一盏盏亮起。
但刘志涛知道,今晚的城西,不会太平。
陈浩的行政打压,赵老四的暴力砸场。
双线围攻。
这一关,必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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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红字物流仓库。
卷帘门拉下了一半,里面灯火通明。
刘志涛、黑豹、坦克、阿强、虹姐,五个人都在。
桌上摆着今天收到的三份情况说明,还有从郑科长那里拿到的银行转账记录。
“涛哥,侯小聪的手术做完了。”虹姐放下电话,“右腿骨折,左眼视网膜受损,肋骨断了两根。但没有生命危险。医药费……初步估计要八万。”
“付。”刘志涛说。
“可是公司账上……”
“先从我私人账户出。”刘志涛说,“阿强,赵老四那边有动静吗?”
阿强盯着电脑屏幕:“有。我监听了赵老四几个手下的手机,他们正在集结。地点在城北的‘辉煌KtV’,大概有四十多人。十点出发。”
“四十多个……”坦克握紧拳头,“涛哥,咱们就五个人。”
“五个够了。”刘志涛说,“阿强,报警。就说有人要聚众斗殴,地点是红字物流仓库。”
阿强愣了:“报警?涛哥,江湖事江湖了,报警会不会……”
“现在不是江湖事了。”刘志涛说,“我们是合法公司,有人要来破坏合法财产,当然要报警。王厉那边,打过了吗?”
虹姐点头:“打过了。王队说,他会在附近安排人,但不会直接出面。他说……这是最后一次帮我们。”
“够了。”刘志涛看向黑豹和坦克,“等警察来了,你们别动手。让他们砸,砸得越多越好。但记住——保护好自己,别受伤。”
黑豹皱眉:“涛哥,真要让他们砸?”
“砸。”刘志涛说,“砸了,我们才能反告他们故意毁坏财物、寻衅滋事。砸得越狠,判得越重。而且——”
他看向仓库里的货物。
“重要货物,我已经转移了。剩下的,都是不值钱的空箱子。让他们砸。”
坦克还是不明白:“可是仓库被砸了,咱们怎么营业?”
“仓库可以修,货物可以赔。”刘志涛说,“但赵老四进去了,陈浩就少一条胳膊。这笔账,划算。”
阿强忽然说:“涛哥,我还有个主意。”
“说。”
“我在仓库装了高清摄像头,带录音功能。”阿强调出监控画面,“等他们来了,全程录像。尤其是赵老四,如果他亲自来,拍清楚。这就是证据。”
刘志涛眼睛一亮。
“好主意。”
计划定了。
五个人各就各位。
阿强守在电脑前,虹姐在二楼观察,黑豹和坦克在一楼仓库,刘志涛在办公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晚上九点半。
街道上安静得可怕。
连平时常有的狗叫都没有。
暴风雨前的宁静。
刘志涛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漆黑的街道。
手机震了一下。
是林广龙发来的短信:
“小刘,赵老四动了,四十多人,带家伙。需要帮忙就说。”
刘志涛回复:
“谢林叔,不用。我能处理。”
又一条短信,是王厉:
“警方十分钟后到。别死人。”
刘志涛回复:
“放心。”
放下手机,他听见了引擎声。
由远及近。
很多辆车。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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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四十,八辆面包车、三辆轿车,堵死了红字物流所在的整条街。
车门哗啦打开,四十多号人涌下来。手里拿着钢管、棒球棍、砍刀。
赵老四从最前面的轿车里出来,今天换了身黑色皮衣,手里拎着一根实心钢管。
他走到仓库门口,看着拉下一半的卷帘门,笑了。
“刘志涛!滚出来!”
卷帘门缓缓升起。
仓库里灯火通明,但空荡荡的。
只有黑豹和坦克站在中间,赤手空拳。
赵老四愣了一下,随即大笑。
“就你们两个?刘志涛呢?吓尿了躲起来了?”
黑豹没说话。
坦克咧嘴笑:“四哥,带这么多人来,是要搬家啊?”
赵老四脸色一沉。
“给我砸!”
四十多人涌进仓库。
钢管砸在货架上,箱子被掀翻,电脑被摔碎。
黑豹和坦克退到角落,没动手。
赵老四走到办公室门口,一脚踹开门。
刘志涛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拿着茶杯,正在喝茶。
“赵老四,来了?”他抬头,神色平静,“坐。”
赵老四愣住了。
这反应,不对。
“刘志涛,你他妈装什么镇定?”赵老四走进来,“今天老子就把你这破公司砸了!让你知道,在滨江,谁说了算!”
“砸吧。”刘志涛喝了口茶,“砸完记得赔。”
“赔你妈!”赵老四一钢管砸在办公桌上。
茶杯被震翻,茶水洒了一桌。
刘志涛没动。
他看着赵老四,眼神像看死人。
“赵老四,陈浩给了你多少钱,让你来送死?”
赵老四脸色一变。
“你胡说什么!”
“两百万,对吧?”刘志涛说,“陈浩答应给你两百万,让你来砸我仓库。但你想过没有,砸完了,你怎么脱身?”
“老子用得着脱身?”赵老四冷笑,“在滨江,谁敢动我?”
“警察敢。”刘志涛指了指天花板。
赵老四抬头。
仓库的四个角,都有高清摄像头,红灯闪烁。
正在录像。
他脸色大变。
“你他妈阴我?!”
“是你自己送上门。”刘志涛站起来,“赵老四,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带着你的人走,我可以当今晚的事没发生。”
赵老四盯着他,眼睛红了。
他想起陈浩的承诺——砸了仓库,两百万现金,外加城西三分之一的地盘。
想起刘志涛让他当众丢脸。
想起自己混了十几年,被个刚出狱的小子踩在头上。
怒火冲垮了理智。
“我收你妈!”他抡起钢管,砸向刘志涛!
但钢管没落下。
黑豹从门口冲进来,一脚踹在赵老四腰上!
赵老四踉跄后退,钢管脱手。
与此同时,仓库外传来警笛声!
红蓝警灯照亮了整条街!
“警察!不许动!”
“放下武器!”
赵老四脸色煞白。
他看向刘志涛。
刘志涛站在办公桌后,对着摄像头,做了个口型:
“你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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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仓库一片狼藉。
四十多个人被警方带走,赵老四戴着手铐,被押上警车时还在吼:“刘志涛!你阴我!你等着!”
刘志涛站在仓库门口,看着警车远去。
王厉走过来,拍了拍他肩膀。
“录像我看过了,证据确凿。赵老四这次,最少三年。”
“谢谢王队。”
“不用谢我。”王厉说,“是你自己布的局。不过刘志涛,我得提醒你——陈浩不会罢休。赵老四进去了,他还会找别人。你小心点。”
“我知道。”
王厉走了。
黑豹和坦克开始收拾仓库。
虹姐清点损失。
阿强在检查摄像头录像。
刘志涛走到街上,点了根烟。
夜空没有星星,乌云密布。
远处有雷声。
要下雨了。
手机响了。
是陈浩。
刘志涛接通。
“刘志涛,你好手段。”陈浩声音冰冷,“赵老四进去了,工商局那边也摆平了。我小看你了。”
“陈浩,”刘志涛说,“收手吧。你爹的事,跟我没关系。你再这么搞下去,只会把自己搭进去。”
陈浩笑了,笑声阴冷。
“收手?我爸死了,家产没了,你让我收手?”
他顿了顿。
“刘志涛,这才刚刚开始。赵老四进去了,我还有钱,还有很多钱。我能找到比赵老四更狠的人。你能防一次,能防十次吗?”
“你想怎么样?”
“我要你死。”陈浩一字一句,“但在这之前,我要让你一无所有。公司,兄弟,名声,我要一点一点,全都毁掉。”
电话挂断。
刘志涛握着手机,站在夜风中。
烟烧到了指尖,烫了一下。
他扔掉烟头。
转身回仓库。
里面,兄弟们还在忙碌。
“涛哥,”虹姐走过来,眼睛红红的,“损失清点完了。货物损失不大,主要是设备和装修。修好大概要十五万。”
“修。”刘志涛说。
“可是钱……”
“钱我会想办法。”刘志涛看着他们,“兄弟们,今晚辛苦了。但战争还没结束。陈浩不会罢休,接下来会更难。”
黑豹站起来:“涛哥,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
坦克点头:“对!怕他个鸟!”
阿强和虹姐也看过来。
眼神坚定。
刘志涛眼眶发热。
他深吸一口气。
“好。那我们就跟他干到底。”
“用我们的规矩。”
“干到他服为止。”
窗外,雨开始下了。
淅淅沥沥,敲打着玻璃。
但仓库里的灯,一直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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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完】
下章预告:第二十八章《反击》——工商局调查如何彻底解决?陈浩在赵老四倒台后启用更危险的新棋子。侯小聪伤愈归来,正式加入团队,“猴子”入伙。同时,陈浩的商业围剿进入第二阶段——资本收购战。红字物流迎来成立以来最大生存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