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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复的快递单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被城郊电商仓库里的机械轰鸣声吞没了大半。白炽灯的光线惨白刺眼,从高空中倾泻而下,照亮了货架间堆叠如山的包裹——纸箱的黄褐色、快递袋的深蓝与浅灰交织在一起,像一片望不到头的海洋,在凌晨的寂静里泛着冰冷的工业光泽。李磊瘫坐在扫码台旁的蓝色塑料凳上,背脊佝偻着,双手死死抓着头发,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底的红血丝像疯长的蛛网,蔓延到眼尾,疲惫与烦躁几乎要从毛孔里溢出来——这已经是第七天了,那张该死的空白快递单,又出现了。

作为仓库管理员,李磊干这行整整五年。从最初跟着老师傅学扫码打包,到如今独当一面管着夜班的发货流水线,什么样的麻烦没见过?漏单了,调监控查流程补单;错单了,联系快递员追回重发;包裹破损了,登记理赔重新打包。再棘手的问题,总有解决的章法,可这张快递单,彻底颠覆了他二十八年的认知,把他逼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抬手抹了把脸,指尖触到一片黏腻的汗意,视线落在扫码台旁那张孤零零的单据上。它是空白的,纯粹的白,没有收件人姓名,没有详细地址,没有一串数字组成的单号,甚至连快递公司的logo都没有。纸质粗糙得像砂纸,边缘带着轻微的毛边,不规则,像是从某个泛黄的旧本子上仓促撕下来的,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陈旧感。更诡异的是,仓库里最先进的扫码枪对它毫无反应——红色的扫描光线反复扫过纸面,屏幕上始终跳出“无效单据”的黑色字样,冰冷又顽固;李磊被逼急了,试过用手撕,纸张韧性大得惊人,双手使出浑身力气,也只能在边缘撕出一道浅浅的印痕;用剪刀剪,刀刃划过,只留下一道模糊的白痕,根本伤不了它分毫;最后他甚至找来了打火机,蓝色的火苗舔舐着纸边,却连一点焦痕都没留下,纸张依旧完好无损,连温度都没升高几分。

“邪门了……”李磊低声咒骂了一句,声音嘶哑。前六天,他每天都把这张单子锁进抽屉、扔进垃圾桶,甚至开车带到郊外的空地埋掉,可第二天一早,它准会出现在仓库的某个角落,稳稳地贴在一个随机包裹的表面,把原本打印好的正规快递单严严实实地覆盖住,平整得像是用专业机器压过,没有一丝褶皱。就因为这张单子,仓库已经错发了整整十四个包裹——有寄给哈尔滨的羽绒服被送到了三亚,有给新生儿买的纸尿裤飘去了新疆,还有客户定制的生日蛋糕,本该当天送达,结果被错寄到了邻市,等追回来时已经化成了一滩奶油。客服电话被打爆了,后台的投诉工单堆成了小山,主管每天早上开会都点名批评他,话里话外都透着“解决不了就滚蛋”的意味。

仓库里的监控摄像头密密麻麻,装了足足二十八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连货架之间的缝隙都能拍得清清楚楚。李磊带着夜班的两个同事,把前六天的监控录像反复看了不下十遍,眼睛都看酸了,却从来没拍到这张单子是怎么出现的。它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前一秒,包裹还安安静静地躺在传送带上,贴着正规的快递单,下一秒,镜头里闪过一丝极淡的白光,再定睛看时,那张空白单据就已经牢牢贴在了上面,仿佛它本来就该在那里。

“磊哥,又……又错了一个。”分拣区的小张拿着一个贴着空白单据的包裹跑过来,脸色发白,声音带着哭腔,“刚扫完,地址显示无效,我查了原始记录,这是寄给上海的化妆品,现在被这单子盖了……”

李磊猛地站起身,塑料凳被带得向后滑了半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夺过小张手里的包裹,狠狠扯了扯那张空白单,纹丝不动。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他抬脚踹在旁边的货架上,纸箱哗啦啦响了一阵,落下一层灰尘。“查!再去查监控!”他嘶吼着,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哭腔,“我就不信了,它还能是鬼变的!”

小张喏喏地退了下去,仓库里又恢复了死寂,只剩下传送带转动的轻微声响,还有李磊粗重的喘息。同事们都远远地看着,眼神里满是同情,却没人敢上前。他们都见过这张单子的诡异,谁也不想惹祸上身。

“磊哥,实在不行,你找那个陈默试试?”打包区的老王犹豫了半天,还是走了过来,压低声音说道。他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递到李磊面前,“上次我家老座钟,半夜老是自己响,指针倒着走,找了好几个修钟表的都没用,后来经人介绍找了陈默,他来家里看了一眼,说了几句话,摆了个简单的仪式,就好了,到现在都没再出问题。那人看着挺实在的,不像骗子,听说专门处理这种邪门事儿。”

李磊盯着矿泉水瓶上凝结的水珠,愣了几秒,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弱的光:“真的?你有他联系方式吗?”

“我问问我妈,她当时留了。”老王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按着屏幕。几分钟后,一串手机号码发到了李磊的微信上。李磊几乎是颤抖着拨通了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他积压了七天的情绪彻底爆发,语无伦次地把空白快递单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从纸张的诡异特性到错发的包裹,再到主管的指责,语气里满是绝望和哀求。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一个平静的男声,没有惊讶,没有敷衍,甚至听不出丝毫波澜:“我明天下午过去看看,地址发我微信上。”

挂了电话,李磊瘫坐在椅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几分,可心底的不安依旧沉甸甸的。他看着那张空白快递单,忽然觉得它不像一张纸,更像一个无声的诅咒,死死缠上了自己。

第二天下午三点,陈默如约来到了仓库。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棉麻衬衫,下身是深色的休闲裤,脚上一双白色的帆布鞋,背着一个洗得有些发白的帆布包,看起来三十岁出头,身形清瘦,气质温和,没有想象中“大师”的神秘或张扬,倒像个刚从大学里出来的老师,干净又沉静。

刚一走进仓库大门,陈默就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脚步顿了顿。仓库里充斥着各种混杂的气息:打包胶带的化学胶味、纸箱的纸浆味、塑料泡沫的轻微异味,还有无数包裹在流转过程中携带的、来自不同城市的尘土气息。这些气息杂乱无章,像一团乱麻,而在这团乱麻的更深处,藏着一股极其微弱的意识流——带着焦急,带着不安,还有一种近乎执拗的重复感,像一台卡壳的旧录音机,磁头卡在某一段旋律上,在空气里反复循环着同一个模糊的念头,挥之不去。

“陈先生,您可来了!”李磊早就等在门口,看到陈默,连忙迎了上去,脚步都有些踉跄。他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刚从包裹上揭下来的空白快递单,像是攥着一颗烫手的山芋,快步递到陈默面前,“就是它!您看,怎么都弄不掉,简直是活见鬼了!”

陈默接过快递单,指尖轻轻摩挲着纸面,动作缓慢而轻柔。在李磊眼里,这就是一张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空白纸,可在陈默的感知中,纸张上布满了细密的、近乎透明的纹路,那是由强烈的执念凝聚而成的无形字迹,像一层薄薄的雾,又像一层细密的尘埃,紧紧裹在纸面上,带着温度,带着情绪。他闭了闭眼,将注意力集中在指尖的触感上,那股微弱的意识流渐渐变得清晰了些,没有具体的语言,只有最纯粹的意念,翻来覆去都是两个词:“送出去”“一定要送到”,急切又卑微,像个迷路的孩子在反复哀求。

“带我去看看那些被贴错单的包裹。”陈默睁开眼,眼底恢复了平静,他把快递单轻轻放在李磊摊开的手掌上,语气平淡。

李磊连忙点头,像是得到了指令的士兵,转身领着陈默穿过纵横交错的货架。仓库很大,足有上千平米,货架高达十米,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包裹,形成了一条条狭窄的通道。空气里的温度比外面低了好几度,夹杂着纸箱和胶带的味道,有些闷人。李磊指着仓库角落一堆堆放整齐的包裹,语气带着无奈:“都在这儿了,一共十四个,都是被这张单子贴过的,现在等着联系客户召回,有的已经追回来了,有的还在路上……您看,每个上面都有过那张单子的痕迹。”

陈默蹲下身,膝盖发出轻微的声响。他没有碰那些包裹,只是逐一凝视着它们表面被覆盖后又揭下的痕迹——正规快递单的纸质较薄,被空白单覆盖后,边缘会留下一圈浅浅的压痕,像一个苍白的印记。他的目光在每个包裹的原始面单上停留了许久,手指轻轻点在地址栏的位置,沉默不语。

李磊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紧张地看着陈默的动作,生怕打扰到他。仓库里很静,只有远处传送带转动的轻微声响,还有两人的呼吸声。

过了约莫十分钟,陈默忽然站起身,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这些包裹,原本的目的地,是不是都指向同一个方向?”

李磊愣了愣,连忙掏出手机,点开仓库的发货记录App,手指飞快地滑动屏幕,核对那些错发包裹的原始地址。越看,他的眼睛睁得越大,脸上写满了惊讶:“没错!陈先生,您太神了!虽然具体的门牌号、街道不一样,但都在城西老街区那一片!而且……而且那个地址,早就废弃十年了!”

他顿了顿,语速更快了:“我们公司十年前确实在城西老街区租过一个小仓库,后来业务扩大,才搬到现在这个城郊的新仓库,老地址早就不用了,连周边的老房子都拆得差不多了,现在那边是一片工地,根本没人住!”

陈默点了点头,语气笃定:“这不是恶作剧,也不是什么妖邪作祟,是一个未被记录的‘订单’。”他指了指李磊手里的空白快递单,眼神认真,“单子不是空的,上面写着字,只是我们用眼睛看不见——是用执念写的,内容很简单:一个礼物,送给一个再也收不到的人。”

李磊听得头皮发麻,后背一阵发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可不知为何,看着陈默平静而肯定的眼神,他又莫名觉得可信,那些诡异的现象,似乎在这一刻有了合理的解释。“那……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执念,是谁的?”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得先找到这个‘订单’的主人。”陈默环视了一圈偌大的仓库,目光落在远处墙上“高效流转,使命必达”的红色标语上,轻轻叹了口气,“你去查一下公司的人事记录,重点查十年前——是不是有员工在城西老街区那个旧仓库办公?尤其是,有没有员工在那段时间突发意外去世的?”

“好!我马上去查!”李磊不敢耽搁,转身就往办公室跑,脚步都有些飘。办公室里的空调开得很足,可他还是一头冷汗。老旧的人事系统在电脑屏幕上缓慢加载着,绿色的进度条一点点往前挪,像蜗牛爬行。他指尖飞快地敲击键盘,输入“城西老仓库”“2014年”“意外身故”等关键词,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既期待又恐惧。

半个多小时后,电脑屏幕上终于跳出了一份尘封的档案。姓名:张浩;性别:男;出生年月:1989年;入职时间:2014年3月;岗位:行政助理(兼仓库文员);离职原因:意外身故;备注栏里,用黑色的宋体字写着一行简短的记录:2014年9月15日,下班途中遭遇车祸,当场离世。

更关键的是,档案里登记的办公地址,赫然是那个早已废弃的城西老街区地址——城西街道解放路178号。

“找到了!陈先生,找到了!”李磊几乎是跳着跑出办公室,手里攥着刚打印出来的档案纸,纸张因为奔跑而微微晃动。他急匆匆地跑到陈默面前,把档案递了过去,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您看,就是他!张浩,十年前去世的,当时是行政助理,还兼着旧仓库的文员!”

陈默接过档案纸,纸张带着打印机刚吐出来的余温。他慢慢翻阅着,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照片上的年轻人穿着白色的衬衫,戴着黑框眼镜,嘴角带着一丝腼腆的微笑,眼神干净又青涩,看起来性格很内向。结合仓库里那股微弱却执拗的意识流,还有那些错发包裹指向的旧地址,一段被时光掩埋的往事,渐渐在他脑海中拼凑完整。

“他性格应该很内向,不善言辞。”陈默轻声开口,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刚入职的时候,在公司里没什么朋友,很孤僻,是同部门一位姓林的老同事一直照顾他——教他处理行政报表,帮他适应仓库的打包流程,甚至知道他胃不好,每天早上都会多带一份早餐给他。”

李磊愣住了,连忙拿出手机联系公司的老hR,电话接通后,对方想了很久,才慢悠悠地说:“哦,张浩啊,我记得他,确实挺内向的,不爱说话,当时林建国师傅挺照顾他的,林师傅是老员工,脾气好,待人热心……后来张浩要调去广州分公司,还没出发就出了事,可惜了。”

陈默的目光继续落在档案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惋惜:“他心里很感激这位林同事,知道自己要调去外地,以后见面的机会少了,就偷偷在网上精心挑选了一份告别礼物,想在离开前送给林同事,表达自己的谢意。他应该是在下班路上下单的,可刚下单不久,就遭遇了车祸,意外离世。”

“那……那订单呢?”李磊追问。

“他的购物车记录、订单信息,因为没人知晓,也没人去处理,被公司的系统定期清理了,彻底消失在了数据里。”陈默叹了口气,“可那份想要把礼物送出去的心意,太过强烈,带着不甘与遗憾,没有随着他的离开而消散,反而在时光里徘徊不散。”

他指了指这座仓库:“这里是物流流转的核心,每天有成千上万个包裹从这里发出,带着‘送达’‘签收’的意念,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形成了一个繁杂而强大的意念场。张浩的执念恰好飘到了这里,与这个意念场相遇、融合,便凝结成了这张无法消除的空白快递单,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发货’的指令,成了一道顽固的‘幽灵订单’。他记不清具体的地址,只记得大概的方向,所以单子会随机贴在去往城西老街区方向的包裹上。”

“原来是这样……”李磊听完,眼眶莫名有些发热。他原本以为这张单子是来折磨他的“灾星”,却没想到背后藏着这样一段遗憾的往事,藏着一个年轻人未完成的心愿。那些深夜里的焦虑,那些被主管指责的委屈,瞬间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心里只剩下沉甸甸的感慨。

“不能强行消灭这道执念。”陈默摇了摇头,语气坚定,“他没有恶意,只是想完成一个简单的心愿,强行驱散,只会让这份执念变得更顽固,甚至可能滋生出负面的情绪。只要心愿了了,执念自然会消散。”

“那我们该怎么做?”李磊连忙问道,此刻他对陈默已经完全信服。

“找到那位林同事,让他‘收下’这份迟到了十年的礼物。”陈默说,“你联系一下公司的老员工,看看能不能找到这位林师傅的联系方式,他现在应该已经退休了。”

接下来的两天,李磊发动了身边所有认识老员工的同事,辗转打听,终于拿到了林建国先生的电话号码。陈默亲自给林先生打了电话,没有直接说“幽灵订单”“执念”这些玄乎的话,只是以公司回访老员工、整理历史档案为由,委婉地提起了十年前去世的张浩,说起了那份未送出的礼物,还有这张空白快递单的由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随后传来一声长长的、带着沧桑的叹息:“小张啊……我记得他,很安静的一个小伙子,做事踏实,就是不爱说话,没想到……”林先生的声音带着哽咽,“他有心了,还想着送我礼物……我明天就去仓库,无论如何,都要了了他的心愿。”

第二天上午十点,林建国先生如约来到了仓库。他已经七十二岁了,头发花白,梳得整整齐齐,身形有些佝偻,穿着一件深蓝色的中山装,袖口磨得有些发亮,却依旧整洁。手里拄着一根木质拐杖,走路不快,却很稳健。走进仓库,看到李磊手里拿着的那张空白快递单时,他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了一层水光,慢慢走过去,伸出布满皱纹和老年斑的手,轻轻抚摸着纸面,像是在抚摸一段遥远而珍贵的回忆。

“这孩子,当年还跟我说,想送我一个惊喜,没想到……”林先生低声呢喃着,声音里满是感慨。

陈默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等林先生情绪平复了些,才从帆布包里拿出一个干净的白色硬纸盒,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盒子是空的,没有任何图案和文字,简洁又庄重。“林先生,”他轻声说,“这张单子,需要您亲手贴在这个盒子上,然后我们做一个简单的签收仪式——就当是您收到了小张的礼物。”

林先生点了点头,接过李磊递过来的快递单和透明胶带。他的动作有些缓慢,手指微微颤抖,却格外认真。先把胶带小心翼翼地贴在快递单的背面,撕去油纸,然后将单子平整地贴在白色的盒子上,用手掌轻轻抚平,确保没有一丝褶皱,像是在完成一件极其神圣的事情。

接着,陈默递给他一支黑色的签字笔:“您在这里签上您的名字,就当是正式收到了这份礼物。”

林先生接过笔,手腕悬在快递单的签收栏上方,停顿了几秒,然后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林建国”。字迹不算工整,却苍劲有力,带着岁月的痕迹。写完后,他放下笔,后退半步,双手轻轻放在身前,对着那个贴了空白快递单的白色盒子,又像是对着空气里某个看不见的身影,眼眶湿润着,轻声说道:“小张,礼物我收到了,很喜欢,真的很谢谢你。这么多年了,你还记着我,我心里很感动。放心吧,这些年我身体一直很好,孩子们也孝顺,日子过得很安稳。你在那边,一定要好好的,一路顺风。”

话音刚落,奇迹发生了。

李磊、陈默,还有旁边几个围观的仓库员工,都眼睁睁地看着,那张贴在白色盒子上的空白快递单,像是被一块无形的橡皮擦慢慢擦去一般,边缘开始变得模糊、透明,一点点淡化,从原本的纯白,变成半透明,再变成近乎隐形,最后彻底消失不见,盒子上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仿佛它从未出现过。

与此同时,仓库里那股一直萦绕不散的、带着焦急与重复的意识流,也瞬间平息了。空气像是被过滤过一般,变得格外通透,连原本杂乱的胶味和纸浆味,都仿佛柔和了许多,不再刺鼻。阳光透过仓库高大的窗户照进来,落在地板上,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斑,温暖而平静。

林先生看着空盒子,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滴在盒子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盒子的表面,动作温柔,像是在和一位久别重逢的老朋友告别,又像是在安抚一个不安的灵魂。“好孩子,安心去吧。”

陈默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眼底闪过一丝温和的笑意。执念消散,心愿得偿,这便是最好的结局。

从那以后,仓库里再也没有出现过那张诡异的空白快递单。李磊的工作恢复了正常,夜班的发货流水线顺畅运转,错发的包裹都一一追回重发,客服的投诉电话渐渐少了,主管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焦躁,对待工作多了几分耐心,有时遇到新来的年轻员工犯错,他也会像当年的林师傅那样,耐心教导,不再动辄指责。

有时,李磊路过仓库角落那个曾经放着白色盒子的地方,总会停下脚步,愣神片刻,想起张浩那张青涩的照片,想起林先生颤抖的双手和哽咽的话语。他忽然明白,那些看似诡异、无法解释的现象背后,往往藏着未被满足的心愿、未被诉说的情感、未被完成的遗憾。它们不是恶意的刁难,只是一段被遗忘的记忆,在等待一个被倾听、被圆满的机会。

那道跨越了十年的“幽灵订单”,最终在一场迟来的签收仪式中,完成了它的使命。张浩的心意,终于送到了该送的人手中;而那段被时光掩埋的遗憾,也在这一刻,得到了最温柔的圆满。仓库里的包裹依旧每天流转不息,带着无数人的期待与思念,奔向四面八方,而空气里,再也没有了那股焦急的执念,只剩下平静与温暖,在凌晨的灯光下,静静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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