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个……老……老婆……不！长官！我……我是新来的保洁……不对！我是来……交保费的。”
葛小伦的声音抖得像一台功率开到最大的老旧拖拉机，手里的扫帚和簸箕更是像风中摇曳的两片枯叶，随时都可能散架。他脸上那副比哭还难看的、充满了极致讨好与卑微的笑容，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中。
整个训练室，不，是训练室废墟，陷入了一种能将空气都冻结成固体的死寂。
杜蔷薇那双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的眸子，缓缓地，一寸一寸地，从他那张写满了“怂”字的脸上，向下移动，掠过他手里那两件堪称“原始人武器”的清洁工具，最后，停留在他那双因为极度恐惧而抖得像在跳踢踏舞的膝盖上。
没有愤怒，没有杀气，只有一种……更高级，也更恐怖的东西。
那是顶尖掠食者在打量一只误入自己领地，还试图用两根树枝跟自己讲道理的……草履虫时，那种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仿佛在看一个生物学奇观的……漠然。
“保洁？”
她终于开口，声音清冷，像两块万年玄冰在互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能刮掉人一层皮的寒气。
“交保费？”
“对对对！”葛小伦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小鸡啄米般疯狂点头，语无伦次地解释道：“将军……就是您父亲！他给我上了个保险！叫……叫《超级家属至尊守护pLUS》！说只要我……我好好表现，我爸妈就能……就能住上火星的别墅！这个……这个打扫卫生，就是我交的第一笔……保费！”
？？？
火星别墅？
？？？
至尊守护pLUS？
？？？
他妈的我在听什么鬼东西？
饶是杜蔷薇那颗经过无数次生死考验、早已坚如磐石的心，在听到这番堪称魔幻现实主义的、充满了逻辑黑洞的解释时，也罕见地，出现了长达三秒钟的……宕机。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卧槽！不行了！救命！半夏，我的心率！我的心率多少了！我感觉我要笑得心肌梗塞了！”
“守望者”基地，指挥中心里，林渊正捧着肚子在指挥官座椅上疯狂打滚，眼角甚至飙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他面前的全息屏幕上，苏半夏的战术平板正实时显示着两组对比鲜明的数据。
【目标A（葛小伦）：心率210，峰值225！皮质醇浓度超标800%！大脑杏仁核活跃度已达到人类理论峰值的120%！正在出现轻微的失禁前兆！】
【目标b（杜蔷薇）：心率48，峰值52。呼吸平稳，近乎龟息。大脑前额叶皮层活跃，正在进行高速逻辑分析。】
“奇迹！这简直是医学奇迹！”苏半夏看着那两组数据，眼中闪烁着比发现新大陆还要狂热的光芒，“一个在濒死边缘疯狂试探，一个在绝对愤怒中进入了圣人模式！他们的脑电波，居然……居然在不同维度上，产生了一种诡异的‘量子纠缠’！林渊！快！让你的神仙师傅再来一次！这次给他俩的孩子也安排上！我要观察这种‘血缘’和‘法则’绑定的双重纠缠，会对因果链产生什么样的涟漪！”
林渊：“。。。。。。”
他已经放弃跟这个随时准备拿同事做实验的疯子沟通了。
……
训练室里，杜蔷薇终于从那匪夷所思的信息冲击中，找回了自己作为一名超级战士的逻辑。她看着眼前这个怂得连灵魂都在颤抖，嘴里却念叨着“火星别墅”和“交保费”的男人，脑海中只闪过一个念头。
——这是“路人”的又一次挑衅！一次充满了恶趣味和侮辱性的，对她意志和智商的双重考验！
“很好。”
她缓缓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冰冷的弧度。
她动了。
没有丝毫征兆。
她只是轻轻向前踏了一步。
但这一步，却仿佛缩地成寸，瞬间就出现在了葛小伦的面前！
“啊——！”
葛小伦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混杂着汗水和淡淡馨香的恐怖风压扑面而来！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感觉自己手中的扫帚和簸箕，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夺了过去！
然后，他看到了此生最让他永生难忘，也最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活在一部抗日神剧里的一幕。
只见杜蔷薇单手持着那根在他看来弱不禁风的扫帚，手臂一抖！
“嗡——！”
那根普通的竹制扫帚，在她手中，竟舞出了一道道肉眼难以捕捉的残影！发出如同利刃破空般的恐怖呼啸！
“砰！啪！哐当！”
地上那些沉重的合金零件、扭曲的训练器材、被打爆的沙袋填充物……所有的一切，在那道由扫帚构成的“绝对领域”面前，都如同被卷入了龙卷风的垃圾，身不由己地飞起，然后在空中划过一道道精准无比的抛物线，“嗖嗖嗖”地，井然有序地，飞向了墙角的垃圾回收口！
快！
太快了！
快到……不讲科学！
葛小伦甚至看到，一片被她扫起的灰尘，在空中都自动排成了一条直线！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十秒。
当杜蔷薇收回扫帚时，那间堪比战场废墟的训练室，已经变得……一尘不染，干净得能当手术室用！
唯一剩下的，就是墙壁上那些恐怖的凹陷和裂纹，无声地诉说着刚才这里发生过何等暴虐的“热身运动”。
“……”
整个指挥大厅，死一般的寂静。
葛小伦呆呆地站在原地，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鹅蛋，手里还保持着那个“上供”的姿势，但扫帚和簸箕已经没了。
“清洁……完毕。”
杜蔷薇将那根已经被她用出了“屠龙刀”气势的扫帚，和那个完好无损的簸箕，重新塞回了葛小伦的手里。
然后，她缓缓抬起头，那双冰冷的眸子，死死地盯住葛小伦，一字一顿，如同最后的审判。
“你的‘保费’，我替你交了。”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那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现在，轮到你，支付我的……‘劳务费’了。”
“啊？”葛小伦的脑子彻底成了一团浆糊。
只见杜蔷薇缓缓抬起那只纤细但充满了爆炸性力量的拳头，对着他勾了勾手指，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过来，我给你看个宝贝”。
“很简单。”
“陪我……打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