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北风卷着雪沫,如刀般刮过真定府外的荒原。时近子夜,监军大帐内却依旧灯火通明,王伦屏退左右,只留燕青在帐外警戒。案几上摊开的北疆地图,被他用朱笔勾勒出数个箭头,直指狼牙岭方向。帐外风声呜咽,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帐帘微动,两道身影如鬼魅般闪入,带进一股寒意。当先一人身长八尺,面容俊朗,玄色大氅下暗藏铁甲,正是玉麒麟卢俊义;紧随其后的道袍老者仙风道骨,手持拂尘,乃是入云龙公孙胜。
主公。二人齐齐行礼,声音低沉如耳语。
王伦快步相迎,执手相握:二位先生一路辛苦。北疆局势危急,不得不密召二位前来。
卢俊义神色凝重:接到主公密信,属下即刻点齐精锐。只是此番调动,几乎抽空了两大战区一半的顶尖战力,若被朝廷察觉...
情势所迫,不得不行。王伦打断道,手指地图上的狼牙岭,兀颜光在???设下重兵,我预感他即将使出杀手锏。若不早做防备,北伐大业恐将毁于一旦。
公孙胜拂尘一甩,掐指推算:贫道夜观天象,北斗晦暗,杀星冲紫微。三日内必见血光,此劫非同小可。
来了哪些弟兄?王伦问道。
卢俊义从怀中取出一份密函,低声道:
**五虎上将**来了三位:孙安、卞祥,还有属下。
**八虎骑**全部到齐:关胜、秦明、呼延灼、董平、山士奇、花荣、杨志、栾廷玉。
**十六彪将**中抽调了索超、张清、琼英、徐宁四位。
另有**步军先锋使**武松、李逵;**神机营先锋使**樊瑞、凌振。
共计二十员将领,皆是能独当一面的好手。
他顿了顿,继续禀报:随行五百精锐,分作三批潜入。其中马军、步军各一百,神机营下属的弓弩军、法术军、火炮军各一百。这些人化整为零,扮作商队、流民,三日内必能全部到位。
王伦长舒一口气,目光炯炯:有诸位兄弟在,此战可期。只是...他神色转为严肃,朝廷耳目众多,蔡京党羽时刻窥探。诸位行踪务必隐秘,特别是与官军协同作战时,绝不能暴露身份。
主公放心。卢俊义郑重应下,来时已严令各部,绝不泄露行藏。
公孙胜忽然掐指一算:贫道方才以奇门推算,狼牙岭方向杀气暗藏,恐怕是个陷阱。
既如此,卢俊义沉吟道,我们便将计就计。请主公准我率部潜伏在狼牙岭外围,待辽军伏兵尽出,再行突袭。
王伦拍案定计:好!就依此计。卢先生为主帅,公孙先生为军师,统一指挥这支奇兵。你们的任务是配合岳飞的岳家军,务必打破兀颜光的不败神话!
***
同一时刻,真定府帅帐内,蔡明远正与十位节度使商议军情。炭火盆中火光跳跃,映照着众人凝重的面容。
据探马来报,辽军在狼牙岭囤积重兵,其意不明。韩存保指着沙盘说道,此处地势险要,若是强攻,只怕损失惨重。
项元镇抚须沉吟:更令人担忧的是,据闻辽军在此囤积了可供三万大军使用一月的粮草。若是不能尽快夺取,待辽军援兵赶到,我军处境将更加艰难。
就在众将议论纷纷时,亲兵匆匆入帐:启禀大帅,岳将军所部在狼牙岭外围与辽军交战,大获全胜!
蔡明远精神一振:详细道来!
岳将军率部突袭狼牙岭粮仓外围,不仅全歼守军三百余人,更焚毁了辽军大批粮草。待辽军大将琼妖纳延率五千铁骑来援时,岳将军已率部全身而退。
帐中顿时一片赞叹。杨温忍不住道:这岳飞用兵如神,来去如风,真乃将才!焚毁??军粮草,此功非同小可!
蔡明远面露喜色:传令犒赏岳将军所部。有此良将,何愁辽军不破!
然而他们不知道,此刻的狼牙岭下,真正的恶战才刚刚开始。
***
三日后,狼牙岭下密林中。
卢俊义亲率精锐潜伏,远远望见一支宋军部队正朝狼牙岭粮仓疾驰而去。那支部队虽衣甲不整,但行军严整,杀气凛然。
好一支精锐!卢俊义暗自赞叹。
**(卢俊义心理活动)**
看这行军阵势,想必就是师父常提起的小师弟岳飞的部队了。想起三年前师父在大名府小住时,曾指着院中一个练枪的少年对我说:此子天赋异禀,他日必成大器,可惜俊义你已出师,否则真该让你们师兄弟切磋切磋。那时岳飞才十五岁,枪法就已颇具火候。如今沙场偶遇,果然名不虚传。
但见岳飞部队如疾风般突袭粮仓外围,仅用一炷香时间就全歼了驻守的三百辽兵。更令人惊叹的是,岳飞行事极为周密,在歼敌之后立即下令焚烧粮草,但见火光冲天,浓烟蔽日。
妙啊!卢俊义不禁暗赞,焚毁粮草,断敌根本,这才是真正的大将之风!
就在此时,远处烟尘滚滚,辽军大将琼妖纳延亲率五千铁骑杀到。岳飞见状毫不恋战,立即下令:全军后撤,按预定路线转移!
岳家军行动如风,转眼间就消失在密林之中。琼妖纳延率军追至林前,见地势复杂,不敢贸然深入,只得在外围叫骂。
卢俊义在暗处看得分明,不禁点头赞许。
**(卢俊义心理活动)**
好个岳鹏举!用兵如此机警,进退有度。这般年纪就有如此见识,果然是天生的将才!见可而进,知难而退,深得兵法精髓。这一把火烧得妙,只怕兀颜光这个冬天都要难过了。此子不仅勇武,更具战略眼光!焚此粮草,胜过歼敌万人。假以时日,必是能统筹全局的帅才!
见时机成熟,卢俊义立即下令:关胜、秦明率马军从左翼突击;武松、李逵率步军从右翼包抄;琼英、徐宁占据制高点,以弓弩掩护。
命令一下,但见关胜一马当先,青龙偃月刀如旋风般杀入敌阵;秦明狼牙棒势大力沉,所向披靡。右翼武松双刀如雪,李逵板斧翻飞,步军如墙而进,杀得辽军措手不及。
高处琼英飞石绝技再现,专打辽军将领;徐宁金枪如龙,率弓弩手精准狙杀。
正在撤退的岳飞听到身后喊杀震天,立即判断出是有援军突袭。他当机立断:全军回转,配合友军夹击辽寇!
岳家军去如疾风,回似闪电,转眼间就从侧翼杀回战场。岳飞一马当先,银枪如龙,直取辽军中军。
琼妖纳延见势不妙,亲率铁林军迎战岳飞。两员大将在乱军中交手,岳飞银枪使得神出鬼没,竟与辽军名将战得旗鼓相当。
在义军精锐与岳家军的夹击下,辽军渐渐不支。琼妖纳延见大势已去,只得率残部突围而走。
***
战后打扫战场时,卢俊义远远望见那白袍小将整顿军马,指挥若定,忽然心念一动,拍马向前。
小将军看枪!卢俊义大喝一声,手中朴刀直劈而下,意在试探。
岳飞见来将气势不凡,不敢怠慢,银枪一抖,迎了上去。两人在战场上交手,但见:
一个是大名府第一高手,一个是周侗关门弟子;
一个刀法如长江大河,一个枪技似灵蛇出洞;
一个是成名多年的豪杰,一个是初露锋芒的新星。
这一战直杀得日月无光,天地变色。转眼间一百余合过去,两人竟是旗鼓相当,不分胜负。
**(孙安心理活动)**
孙安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白袍小将什么来头?竟能与卢师兄战到这般地步!我自问在卢师兄手下走不过八十合,此子年纪轻轻,竟有如此修为!
**(卞祥心理活动)**
卞祥紧握双锤,手心冒汗:好厉害的枪法!每一招都恰到好处,劲力运用之妙,竟似不在卢师兄之下。北疆何时出了这等人物?
**(关胜心理活动)**
关胜抚须的手不自觉地停下,丹凤眼中精光闪烁:此子枪法已得兵法真谛,虚虚实实,变化无穷。更难得的是那份沉着,与卢兄这等高手过招,竟能心静如水。便是关某在他这个年纪,也远不及此!
卢俊义越战越惊,突然虚晃一招,跳出战圈,朗声问道:小将军使得好枪法!可是周侗师父门下?
岳飞收枪行礼,气息平稳:正是。晚辈岳飞,字鹏举。不知前辈是...
卢俊义哈哈大笑,声震四野:老夫卢俊义,你该叫我一声大师兄!三年前在大名府,曾见你在院中练枪,那时便知你非池中之物!
大师兄!岳飞又惊又喜,急忙下马行礼,师父常提起大师兄的威名,说您的武艺已臻化境。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时孙安、卞祥、关胜等将领也围拢过来,个个面露惊异之色。
**(卢俊义心理活动)**
好个小师弟!年纪轻轻,武功竟已臻化境。看他枪法中,既有史师弟的勇猛刚劲,又有林师弟的精妙细腻,更难得的是那份从容不迫的大将风度。我在他这个年纪时,绝无此等境界!这般天赋,假以时日,必是震惊天下的名将!更难得的是他焚毁敌军粮草的决断,这才是真正的大将之才!
孙安忍不住赞叹:岳将军年纪轻轻,竟能与卢师兄战成平手,真是英雄出少年!
卞祥也道:我观岳将军用兵如神,进退有度,真乃当世奇才!
两军将士见主将相认,纷纷欢呼,声震原野。
***
捷报传回真定大营,全军欢腾。当得知岳飞不仅大破辽军,更焚毁了敌军大批粮草时,整个大营都沸腾了。
蔡明远亲自来到王伦帐中,喜形于色:监军,大捷啊!岳将军在狼牙岭大破辽军,歼敌两千有余,更焚毁了辽军可供三万大军使用半月的粮草!此战之后,兀颜光至少要退兵三十里!
王伦却神色凝重,屏退左右后,低声道:蔡帅,此战虽胜,却更证实了在下的猜测。
监军何出此言?
王伦取出一封密信:这是从辽军将领身上搜出的。信中提到了我军近日的兵力调动,特别是...提到了王监军近日调兵遣将等语。更令人担忧的是,信中明确提到了狼牙岭守军的布防情况。
蔡明远脸色顿时大变:这...难道军中有内奸?而且职位不低?
恐怕如此。王伦沉声道,此事关系重大,还请蔡帅暂时保密。待查明真相,再行处置。
蔡明远郑重点头:监军放心,此事我自有分寸。不过...他话锋一转,岳将军立此大功,理应重赏。本帅意欲表奏朝廷,为其请功。
王伦微笑:正当如此。岳将军确实是难得的将才。
待蔡明远离去后,王伦并未立即处理军务,而是先对侍立一旁的燕青低声吩咐:去告诉卢先生,今晚给兄弟们加餐,我特意让人从真定城里采购了酒肉。虽然战时不能多饮,但每人一碗热酒、二两肉,总要让辛苦作战的弟兄们暖暖身子。
燕青领命而去后,时迁悄然而入:主公,属下在审讯俘虏时得知一个重要消息。
兀颜光最近频频调动兵力,似乎在秘密准备什么。更可怕的是...时迁压低声音,辽军似乎对我军的动向了如指掌。据俘虏交代,他们早在三日前就知道我们会袭击狼牙岭。
王伦目光一凛,心中已然明了。作为穿越者,他当然知道兀颜光在准备什么——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太乙混天象阵。只是此刻阵法未成,消息自然还不曾传开。
果然如此。王伦沉声道,传令卢先生,让他与岳飞所部合兵一处,作为机动部队。我们要做好应对最坏情况的准备。
***
与此同时,在汴京城内,这份捷报也引起了轩然大波。
东宫之内,太子赵桓手持军报,喜形于色:好个岳飞!真乃国之栋梁!闻先生,你举荐的这位将领,果然非同凡响!
闻焕章躬身道:殿下过奖。岳将军确实天赋异禀,更难得的是王监军用人不疑,方能使其尽展所长。
而在宰相府中,气氛却截然不同。
蔡京将军报重重摔在桌上,脸色阴沉:这个岳飞...还有那个王义...再让他们这么胜下去,我们在北边的布局就要全盘皆输了!
秦桧小心翼翼地道:恩相息怒。下官已经查到,王义近日似乎暗中调动了一批人手。虽然行踪隐秘,但...
但什么?蔡京冷声道。
下官怀疑,这些人与河北一带的义军有关。若是能抓到真凭实据...
那就去查!蔡京眼中寒光一闪,记住,要活口。另外...给北边传个话,就说老夫对最近的战况很不满意。
下官明白。
***
月光下,两支精锐部队在真定城外秘密会师。当燕青将王伦的命令传达给卢俊义时,义军将士中响起一阵压抑的欢呼。正在安营的岳飞见状,不禁对卢俊义感叹道:大师兄,王监军真是爱兵如子。
卢俊义望着远处王伦大帐的灯火,意味深长地说:这便是我等愿意誓死追随的原因。主公他...不仅有大略,更有这份体恤将士的真心。
卢俊义与岳飞并肩而立,望着北方辽军大营的点点灯火。
师弟,卢俊义轻声道,我有预感,真正的恶战还在后头。兀颜光绝不会善罢甘休。
岳飞抱拳道:能与大师兄并肩作战,是小弟的荣幸。只是...小弟总觉得今日之战有点奇怪,似乎辽军早有准备。
卢俊义神色一凝:师弟也察觉到了?看来...这军中确实不太平。
在更远的阴影中,王伦与公孙胜远远望着这对师兄弟。
主公,公孙胜轻摇拂尘,卢岳二人联手,或可应对未来的变局。只是朝中暗流汹涌,还需早做打算。
王伦点头:先生所言极是。待破了眼前危局,便是我们急流勇退之时。不过在此之前...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要先把这个内奸揪出来!
北疆的战局,因为这对师兄弟的相遇,正在悄然改变。狼牙岭的一把火,不仅焚毁了辽军的粮草,更点燃了北疆战事的转折点。而真定城内的暗流,与北方酝酿的风暴,都将在这片土地上掀起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