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沈昭昭被手机震动惊醒。
林修远的手臂从她腰后滑开，迷迷糊糊嘟囔：“谁这么早……”话音未落，第二声、第三声震动接二连三，手机屏幕在床头柜上明灭，映得她腕间翡翠镯泛着冷光。
“家族群。”沈昭昭摸过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99+”红色提示像团火。
最上面一条是林修文的语音，她划开，年轻男人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沉稳：“各位长辈，刚收到长嫂的重要声明，家不可一日无主，若长嫂愿退位，我愿为林家分忧。”
配图是张截图，白底黑字的《辞去家族治理职务的声明》，开头“昭昭自知才浅”几个字刺得她眼睛疼——正是她前日亲手写的。
“操。”林修远突然坐起来，手机“啪”地砸在床头，“这孙子哪弄的？”他胸膛剧烈起伏，晨光透过纱帘照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我现在去把他办公室拆了——”
“别急。”沈昭昭按住他手腕，翡翠镯磕在他手表上，“不是说好了，让他们蹦跶？”她点开群聊，消息还在疯涨：二房婶婶发了三个问号，三堂哥问“真的假的”，最扎眼的是二房叔叔的语音：“长房若无心主事，二房愿担责。”
林修远的手指几乎要戳穿屏幕：“他们上个月还在反对四人共治，现在倒急着接盘？”
沈昭昭把手机倒扣在床头柜上，起身拉开窗帘。
晨雾未散，庭院里的玉兰树沾着露水，像她昨夜收进锦盒的印章——那枚青铜印此刻正躺在梳妆台抽屉里，带着体温。
“他们急，说明怕。”她转身时睡裙扫过林修远膝盖，“怕我真坐稳了，怕四人共治断了他们的财路。”
林修远突然攥住她手腕，指腹蹭过她腕间红痕——那是昨夜家宴上，她被二房婶婶的指甲掐的。
“昭昭，我忍他们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声音发闷，“你当初劝我别硬来，现在他们都骑到你头上了——”
“修远。”沈昭昭捧住他脸，晨光里他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你见过野狗抢骨头吗？你越举高骨头，它们越跳得欢。等它们跳累了，再摔下来，才知道疼。”她歪头笑，“我那封辞职信，就是骨头。”
林修远的喉结动了动，突然低头吻她额头：“你早就算好了。”
“算好了。”沈昭昭摸出手机，翻到相册里那张老宅仓库的照片——樟木匣里的地契，匣盖上的灰。
“他们要的从来不是我退位，是借我的‘退’，撕开四人共治的口子。”她划动屏幕，停在和林老爷子的聊天记录，“但爷爷昨天说什么？他说‘林家的媳妇，也能撑起家’。”
手机突然响了，是林老爷子的来电。
沈昭昭接起，苍老的声音带着雷霆：“昭昭，来主厅。”
主厅的红木圆桌擦得发亮，林老爷子的拐杖敲在地上，“咚”的一声。
林老太太坐在他右手边，珍珠项链在颈间晃，目光像两把刀，扫过缩在角落的林修文。
二房叔叔缩着肩膀，手指又开始敲桌沿——那是他紧张时的老毛病。
“昭昭，这信是你写的？”林老爷子拍着桌面，震得茶盏叮当响。
沈昭昭从手包里取出手机，调出文档：“是我写的。”她点开，屏幕转向众人，“但从未发送，也未授权任何人传播。”
林修文的喉结动了动，额角沁出细汗：“我……我是在修远哥办公室看到的。”
“哦？”林修远突然冷笑，从西装内袋抽出一张纸，“我办公室监控显示，昨晚十点十七分，有人用万能钥匙开门。”他把打印好的监控截图拍在桌上，画面里，林修文的背影清晰可辨，“你说‘看到’，还是‘复制’？”
“我、我是帮修远哥整理文件——”
“整理文件需要把优盘插进我电脑？”林修远指节敲着截图，“技术部已经查过，你拷贝了包括辞职信在内的七份文档。”他转向林老爷子，“爷爷，上周财务说仓库地契不对，我让人查监控，发现有人半夜进去过。”
沈昭昭看着林修文的脸瞬间煞白，想起昨夜相册里的地契照片——樟木匣上的灰，是被人翻动过又匆忙盖上的。
“修文。”林老太太突然开口，声音像浸了冰，“你妈前天找我要三百万，说你投资赔了。”她摸了摸耳垂上的珍珠坠子，“昨天家宴上，你眼睛一直盯着昭昭的锦盒。”
林修文“扑通”跪在地上，膝盖撞在青砖上的闷响让二房叔叔猛地站起，又被三堂哥按住。
“奶奶，我就是急……他们说长房独大，我们这些旁支要被边缘化……”他抬头时眼眶通红，“我就是想证明，我也能管林家……”
“证明？”林老爷子的拐杖重重戳在林修文脚边，“你这是证明你能当贼！”他喘着粗气，手指指向门口，“保安，把他带出去！三年内不许进董事会，家族事务参与资格，剥了！”
两个保安上前架人，林修文挣扎着喊：“二伯！二伯救我！”二房叔叔的手指停了，脸色白得像墙皮，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都散了。”林老太太挥挥手，目光落在沈昭昭身上，“昭昭，你留下。”
主厅里的人陆续离开，二房叔叔经过沈昭昭身边时，脚步顿了顿，终究没说话。
门合上的瞬间，林老太太突然笑了：“你这封辞呈，比刀子还利。”
沈昭昭垂眸，看着自己交叠在膝头的手：“妈，我只是想让大家看清，谁才是真正想乱林家的人。”她想起昨夜林老爷子说“林家像个家了”，又补了句，“您当年嫁过来时，是不是也遇过这样的事？”
林老太太的手指抚过桌沿的雕花，那是她年轻时亲手刻的。
“我嫁过来那年，你爷爷在上海谈生意，二房叔叔的爹想抢家主之位。”她抬眼时，眼底有泪光在闪，“我抱着刚满月的修远他爸，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说‘要赶我走，先踩过我儿子的尸体’。”
“您比我狠。”沈昭昭轻笑。
“你比我聪明。”林老太太伸手，摸了摸她腕间的翡翠镯，“当年我用的是血，你用的是人心。”她站起身，珍珠项链在晨光里泛着柔光，“去把印章收好吧，别让它再沾灰。”
沈昭昭回到卧室时，林修远正站在窗前，手里攥着那枚“林氏承业”的青铜印。
见她进来，他把印章塞进她掌心：“爷爷说，以后这印由你管。”
“你呢？”沈昭昭把印章贴在胸口。
“我管你。”林修远低头吻她发顶，“以后谁再敢动你，我让他连跳的机会都没有。”
窗外的玉兰树摇晃起来，有花瓣飘进窗内，落在沈昭昭手背上。
她望着庭院里渐渐散去的人影，想起家族群里还没删的那条消息——二房叔叔刚刚发了条“支持四人共治”的语音，语气比昨夜家宴上诚恳十倍。
风掀起她的裙角，腕间翡翠镯贴着印章，两种温度融在一起，像颗跳动的心脏。
（本章完）
——林修文被处罚的消息传开后，老宅仓库的监控突然“意外”损坏，而沈昭昭手机相册里，多了张二房叔叔深夜进出仓库的模糊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