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枪声余韵似乎还在场馆内回荡,带来一片死寂般的震惊。
所有人都以为会看到鲜血喷溅、生命消逝的场景。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中枪的君绮罗并没有倒下。
他一手死死捂住腹部汩汩流血的弹孔,指缝间瞬间被染得一片猩红。
但他的身体只是晃了晃,竟然硬生生站稳了。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他缓缓抬起头,另一只手朝着持枪而立的江水溶,缓缓挑起了一个大拇指。
他那张粗犷的脸上,非但没有痛苦,反而扯出了一个极其扭曲、诡异的微笑,嘴唇无声地动了动,看口型,分明是在说:“枪法真准。”
那笑容里带着一种非人的疯狂和难以理解的赞许,仿佛江水溶这一枪不是伤害,而是某种……有趣的互动。
下一秒,不等任何人反应过来,君绮罗猛地一个转身,如同鬼魅般钻入了尚未从慌乱中完全平息的人群。
他身形几个诡异的闪烁,借助人群的遮蔽,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踪影,只留下地上一滩刺目的血迹。
“他……他去哪了?!”
辛红姬捂着胸口,眉头紧锁,目光焦急地在混乱的人群中搜索。
这样一个危险的疯子逃脱,后患无穷。
“不必管他!”
江水溶的声音冷静地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他没有去追,目光如同利剑,直刺向对面依旧站着的姜忱,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说是吧?姜先生?”
他的意思很清楚,君绮罗是姜忱带来的人,这笔账,最终还是要算在姜忱头上。
姜忱面对这几乎是指着鼻子的质问,脸上竟然又重新挂起了那副温文尔雅的微笑,仿佛刚才失控伤人的不是他的“选手”。
他轻轻抚掌,点头道:“江先生言之有理。今日之事,确实是我们这边的人失控,惊扰了各位。姜某在此致歉。”
他话锋一转,语气依旧温和:
“不过,江先生请不要误会,我们江南姜家,向来愿赌服输。”
说着,他两手轻轻一击掌。
身后,立刻走出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男的身姿挺拔,面容冷峻;女的容貌秀丽,眼神灵动。
两人手中各提着一个看起来沉甸甸的黑色手提箱。
“姜环、姜瑶,”姜忱温声吩咐,“去跟江南会馆的负责人把账清一下,彩头和该赔的损失,一分都不能少。”
辛红姬见状,知道这是要处理后续了。
她看了一眼身旁嘴角还带着血丝、但坚持站着的秦庆,快速对赶过来的赵纯然低声交代了几句,让她组织人手安抚观众,疏散人群,恢复场馆秩序。
然后,她上前一步,对姜环和姜瑶说道:“二位,请跟我来吧。”
结算这种事宜,自然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
秦庆不放心地看了辛红姬一眼,示意两个手下赶紧将受伤的严烈送往医院,自己则毫不犹豫地跟上了辛红姬,显然是怕对方再耍什么花样。
就在这时,李亚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场馆门口。
他是接到了严隽的紧急通知,立刻放下手头所有工作赶来的。
刚一进门,他那敏锐的直觉就捕捉到了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火药味、血腥味以及那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他没有多问,目光快速扫过全场,锁定江水溶的位置后,便默不作声地大步走过去,如同最可靠的磐石,稳稳地站在了江水溶身侧,用行动表明了他的立场。
很快,在场馆工作人员和江南会馆自己人的疏导下,无关的观众基本疏散完毕。
原本喧闹的场馆变得空旷起来,只剩下核心的几人以及对峙的气氛。
江水溶瞥了一眼气定神闲的姜忱,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有话直说,别磨磨唧唧。”
他可没空在这里跟这家伙打机锋,他还急着去医院看看严烈的伤势。
虽然知道那小子命硬死不了,但不去看一眼终究不放心。
姜忱对于江水溶毫不客气的态度丝毫不以为意,脸上依旧挂着那副诚恳的笑容,仿佛他们是什么可以推心置腹的老友:
“江水溶先生,请容姜某再次致歉。我们姜家,好歹也是上古八大姓氏之一,传承至今,自有风骨,向来不屑于搞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今天的事,确实是我思虑不周,用人不明,才闹出这等乱子。稍后,必定另有特别补偿奉上,聊表歉意。”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起来,语气也带上了几分郑重:
“至于今日贸然前来,其实……是我们想请求江先生你帮一个忙。而这个忙,纵观天下,恐怕也只有江先生你能帮。”
姜忱这番话可谓是把姿态放得极低,先是抬出家族声誉担保,又是道歉又是承诺补偿,最后才图穷匕见,说出“求助”的真实目的,显得诚意十足。
然而,江水溶听完,脸上那痞气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眼神都懒得波动一下。
他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干脆利落、毫不犹豫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清晰地在空旷的场馆里回荡:
“不帮!”
想让他帮忙?
开什么国际玩笑!
思虑不周?
请一个从上辈子纠缠到这辈子、脑子明显不正常的末世老对手过来砸场子,纵容其冲上看台对无辜的人下杀手,现在轻飘飘一句“思虑不周”就想揭过?
还想装无辜扮可怜让他帮忙?
当他江水溶是三岁小孩那么好糊弄吗?!
他嘴角的痞笑带着十足的嘲弄,眼神冰冷,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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