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当筷头夹一大块新鲜毛肚,放进沸腾的辣锅里,上下涮起来。
嘴里念念叨叨“我和朋友一起合伙开了个轻食店,就是做些减脂轻食什么的,靠近汇丰大厦那里,这些天做活动,订单多的要死,天天买菜,备菜,忙的不可开交的。”
许怜南安静听着,也由衷替她开心。
毛肚涮好,丁当又让它在专门调的酱料碗里滚一圈,才塞进嘴里。
滚烫加热辣,吃的丁当嘶嘶哈哈的。
“这样真好,你有这样的能力,能有自己的事业人生也有奔头。”
丁当用力点头,筷子继续在红彤彤的锅里捞着早就丢进去的千层肚。
“等我成了大老板,到时候带你吃香的喝辣的的。”
许怜南喝着碗里的番茄汤,嘴角弯了弯说好。
“对了,你最近干什么呢?”
许怜南从番茄锅里捞一块笋片
“就照顾我爸爸,然后也没什么事情,我能做什么呢。”
她垂下眉眼,也不知道自己在梁家到底算个什么!
保姆,她也不太像,更多时候,她也只是给陈姨打个下手。
情人,她也不太像。
毕竟,她对梁惟衡做不到唯命是从,百依百顺。
对于现状,对于丁当,她羞之于口。
丁当知道她的难处,只咧着嘴笑
“哎呀,你的能力和样貌,想要找什么好工作找不到,你也只是暂时困难的,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也能有自己喜欢的工作和事业的。”
许怜南的眼睛被火锅的雾气熏得发热,听到丁当的安慰,许怜南心口沸腾着比火锅还热辣的暖意。
她绽开一个极大的笑颜,端起手边的热饮。
“那就借丁大老板的吉言了。”
玻璃杯高举,在满室喧嚣中,碰撞出‘叮’地一声脆响。
那轻快的声音似乎在预示着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冀和奔头。
许怜南和丁当两个人聊着吃着,不知不觉的时间就到了晚上十一点多。
以前丁当是最爱玩的人,不疯闹到凌晨两三点是绝对不可能回家的人。
现在大概是自己当了老板的原因,格外控制夜生活的时间。
第二天采购,制作,送货一系列的事情她都马虎不得,也不能再偷懒了。
因此,到了时间,丁当也就说要回去了。
许怜南知道她现在辛苦,每天工作的时间冗长,工作内容复杂。
只要有一点空闲时间,她都可以轻松睡着。
所以她也不留丁当,只叮嘱让她回家早点休息。
丁当和她站在火锅店门口告别“那你也早点回去,以后我们有时间再聚。”
许怜南点头“有空我去你店里看看你。”
丁当咧着嘴笑,不把这话当成客套,只满心期待“好,我等你大驾光临。”
两人就此告别。
许怜南被冷风吹得瑟缩两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有好几个来自陈姨的未接电话。
她知道这是谁给她打的。
也是故意不接的。
许怜南把手机揣回兜里,将外套拉链一直拉到顶,背着包就那么漫无目的的在南城街头逛着。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了,就这么自由的,放松的,慢慢逛着。
以前工作多,时间少,她的每一秒时间都用在刀刃上,其他地方一点也不敢浪费。
哪里还有什么属于自己的时间。
今天,她也想过一天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不去在意任何人的,只属于自己的时间。
南城街头依旧人头攒动。
这是一座没有夜晚的城市。
她穿梭在如潮的人流里,肩膀擦过那些陌生人的。
一种很陌生的满足感从脚底漫上来,很快占据她全身。
灌进嗓子眼的冷风,此时都是那么美妙和令人清醒眷念。
许怜南抬头看一眼漆黑却闪烁星光的天空,心里生出一丝幻想,如果此时下雪就好了。
但是,雪是不可能在深秋下的。
人,倒是该出现还是会出现。
许怜南双手抄着兜,眼眸倏地瞪圆。
望着街道那头,像是凭空出现的人,呼吸都一下凝滞。
冷风忽地将气温带低好几度。
冻的她忍不住把头往脖子里缩。
他是凑巧在这里?
还是寻她到这里的?
许怜南忍不住的在心里猜测起来。
南城这么大,她故意躲着的人,也能在这里遇到。
是该说缘分使然吗?
不,许怜南更相信是前者,也不想相信她和梁惟衡之间还有什么该死的缘分。
在她走神怔愣的时间里,人家已经迈开步子朝这边走来。
许怜南紧紧攥着自己的包带,几乎屏住呼吸的望着他,却跟着他的步伐,开始一步步后退。
她后退的动作,清晰的映在梁惟衡漆黑如墨的瞳孔里。
更像是冷风成刃,直接刺入他心窝。
在他快要逼近的距离里。
许怜南很干脆的转身就跑。
往人多的地方钻了进去。
梁惟衡只几秒就发现,她整个人就随着风一样,消失不见的。
他停住脚步,挑着一双浓眉站在原地。
嘴角慢慢浮上来一抹嗤笑。
她这种自以为能逃脱的行为,简直是自取其辱。
也是可笑至极。
他的步伐走的轻松又随意,像是在玩弄股掌之间的猎物一般,丝毫不担心她能从自己掌心溜走。
那是坚信她逃不掉的笃定。
许怜南边跑边回头看,已经看不见梁惟衡的身影。
可心脏还在胸腔里狂跳着,身体里出于本能而对梁惟衡产生的恐惧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重。
刚刚惊鸿一瞥,他眼底的侵略和阴鸷让许怜南浑身都发凉。
她当时就一个想法,如果自己被他逮到,跟他回了家,自己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但是,跑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停下之后,许怜南又后知后觉的清醒过来。
自己逃得过这一时,又能一直逃吗?
许怜南隐藏在一条小巷的深处,靠着墙壁大口喘息着。
头顶是高悬的电线和明月。
因为奔跑和紧张,她的脖颈和鬓角上都出了一层细汗。
冷热交替下,许怜南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许怜南手指搓了搓鼻尖,眸子被腕上的镯子碎钻闪动。
她把帽子罩在头顶,企图再次混进人群里蒙混过去。
可一转身,人又呆在原地。
她五指紧攥成拳,绝望又无力的闭了下眼睛,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里充斥着认命。
再怎么都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