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北疆镇守使行辕。
气氛肃杀,甲士林立。云无涯与匆匆赶回、左肩依旧裹着伤药的叶知秋并肩而立,王捕头也奉命从府城赶来。堂上端坐的,正是面容威严、目光如电的北疆镇守使,岳擎天。雷焘校尉按刀侍立一旁。
那至关重要的铁盒已被打开,羊皮地图、密信、半块狼头令牌一一呈于岳将军案前。
结合云无涯的陈述、叶知秋带回的铁证、王捕头对“影阁”及黑衣人的调查,以及边军内部进行的秘密核查,一条清晰的阴谋链条被彻底揭开:
以北狄“金狼部”为幕后黑手,勾结朝中某些心怀叵测的官员(线索指向京城某位实权人物),通过“影阁”作为白手套,暗中收集北疆旧军械以研究弱点,测试“僵木藓”毒素以备制造混乱,并策划在关键时刻里应外合,意图撕开北疆防线!
而那伙神秘的黑衣人,正是那位京城官员暗中圈养的“死士”,负责清除障碍、保障计划执行。城隍庙灭口吴莽,驿站围杀云叶二人,皆出自他们之手。冯执事交代的“左手四指”之人,正是死士头领之一,已在驿站被叶知秋所伤,目前正在全力缉拿中。
“好!好一个里通外国,祸乱边关的毒计!”岳将军拍案而起,声如洪钟,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而下,“若非云先生、叶女侠洞察先机,舍生忘死取得证据,我北疆危矣!朝廷危矣!”
他大步走到云叶二人面前,竟抱拳躬身,行了一礼:“岳某,代北疆数十万军民,谢过二位!”
云无涯赶紧侧身避开,连连摆手:“岳将军言重了!惩奸除恶,保家卫国,匹夫有责!更何况……”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熟悉的、略带羞涩的笑容,“将军若是过意不去,随便给点物质上的……那个……鼓励,也是极好的。”
岳将军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哈哈哈!云先生果然是妙人!放心!此等大功,朝廷必有重赏!本将军也会先行表奏,为二位请功!至于本将的谢意嘛……”
他一挥手,亲兵端上一个沉甸甸的托盘,上面盖着红布。
“这是白银五千两,聊表心意!另外,本将军特批,准许云先生在边军药材库中,任意挑选十样药材,算是我北疆军的一点心意!”
五千两!任选十样军库药材!
云无涯的眼睛瞬间变成了元宝状,笑得见牙不见眼:“哎呀呀,这怎么好意思呢……将军真是太客气了!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飞快地将银票揣进了怀里,动作行云流水,看得叶知秋都替他脸红。
岳将军又看向叶知秋,目光在她受伤的左肩上停留片刻,赞赏道:“叶女侠巾帼不让须眉,刀法如神,勇毅过人!这伤势如何?”
叶知秋抱拳,语气平静:“已无大碍,多谢将军关心。”
“好!”岳将军点头,“本将观你身手,留在江湖未免可惜。若有意报效朝廷,北疆军中,随时虚位以待!”
叶知秋微微颔首,并未多言。
王捕头也因协助破案有功,得了嘉奖,自是喜不自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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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事已了,云无涯和叶知秋婉拒了岳将军的挽留,决定返回府城。临行前,云无涯果然没客气,一头扎进边军药材库,精挑细选了十样市面上罕见甚至绝迹的珍贵药材,心满意足。
回程的马车上,云无涯抱着他的药材箱子,笑得合不拢嘴。
“啧啧,五千两,加上之前零零总总的,这趟出来,赚麻了!还有这些宝贝药材……”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一株通体赤红、形如珊瑚的“血玉灵芝”,“叶姑娘,你说我把它做成‘十全大补美容养颜丹’,定价一千两一颗,会不会被贵妇们抢破头?”
叶知秋闭目养神,懒得理他。
云无涯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算着账:“李府找猫三百两,知府看病五百五十两,赵家沟……哦,那个是口碑投资,木匠铺二十两,黑市卖消息……成本忽略不计,这次岳将军赏了五千两……嗯,回去得重新做个账本……”
他忽然想起什么,看向叶知秋:“对了,叶姑娘,你那晚遇到的那个兜帽人,武功路数还记得吗?我感觉,他可能比那个四指头领地位更高。”
叶知秋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招式阴狠诡异,内力带着阴寒腐蚀之意,不像中原路数。他似乎在试探,未尽全力。”
云无涯摸着下巴:“看来,这潭水底下,还藏着更厉害的老王八。不过没关系,”他拍了拍身边的药材箱和鼓鼓囊囊的钱袋,信心满满,“兵来将挡,水来……咱们有钱又能吃药,怕他个锤子!”
叶知秋看着他这副“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德行,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微微弯了一下。
马车轱辘,驶向归途。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磁木迷踪”一案,至此尘埃落定。一截看似不起眼的磁石木,最终牵扯出通敌叛国的大案,可谓波澜壮阔。而云无涯和叶知秋这对搭档,一个爱财如命却心怀大义,一个沉默寡言却刀锋凌厉,他们的名字,注定将在江湖与朝堂的传说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当然,对云无涯来说,最重要的还是——
“叶姑娘,晚上想吃什么?我请客!庆祝咱们……呃,主要是庆祝我,又为维护世界和平做出了卓越贡献,并且获得了应有的、合理的、丰厚的报酬!”
叶知秋:“……随便。”
马车行至府城外,忽见城门口围了一大群人,对着城墙上的告示指指点点。云无涯好奇,让车夫停下,探头望去。
只见告示上画着一个惟妙惟肖的美人头像,旁边写着:“苏府千金苏婉儿,自前日‘红衣诡嫁’案了结后,突发怪病,昏迷不醒,身体日渐冰冷,如坠冰窟。现广招天下名医,若能救治,赏金……一万两!”
“一……一万两?!”云无涯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瞬间直了,一把抓住叶知秋的胳膊,“叶姑娘!快!快下车!苏小姐这病,我看像是中了传说中的‘玄冰蛊’!此蛊凶险异常,非我不能解!救人如救火,耽误不得!这一万两……不是,是苏小姐的性命,危在旦夕啊!”
叶知秋看着他那副“医者仁心”(见钱眼开)的焦急模样,默默抽回了自己的胳膊。
得,新的“大单”,又自动上门了。而且这次,价格高得离谱。
(第三十八章 “磁木迷踪”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