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妲己看着那些渐渐变得虚弱的族人,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血脉是债,也是铠甲。”她抬手抚上心口,那里似乎也跟着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着潭水中的共鸣。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山外传来,是伯邑考派来的信使。“苏姑娘,公子说青丘主脉已稳定,让您不必挂心,他在边界等您。”
苏妲己抬头望向山外,阳光穿过松林的缝隙落在她脸上,暖得像伯邑考递来玉佩时的眼神。她转身对长老道:“灵脉暂时稳住了,但需每日以精血温养,不可懈怠。”又看向老族长,“族长爷爷,多谢您从中周旋。”
老族长摆摆手,笑得眼角堆起皱纹:“去吧,那小子在边界估摸着快把石头望穿了。”
回程的路上,亲兵忍不住问:“苏姑娘,就这么原谅九尾狐族了?”
苏妲己低头看着掌心的护灵佩,玉佩上的温度已渐渐平息。“谈不上原谅,”她轻声道,“只是明白了,有些事比恩怨更重要。”就像伯邑考暂缓锁灵钉时的考量,就像此刻灵脉在共振中重归安稳——纠缠的过往里,总该留出些向前走的余地。
夕阳西斜时,她终于在边界的老槐树下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伯邑考倚着树干,手里把玩着枚刚摘的野果,见她走来,眼里的光瞬间亮了起来。
“回来了。”他迎上前,语气平淡,却伸手替她拂去发间的草屑。
“嗯,”苏妲己笑了,举起护灵佩晃了晃,“灵脉稳住了。”
他的目光落在玉佩上,又轻轻移到她脸上,忽然道:“我让人在那边种了片向阳花,等花开了,带你去看。”
山风拂过,老槐树的叶子沙沙作响,像是在应和着这句寻常的约定。远处的灵脉在地下静静流淌,与天边的晚霞、眼前的人影一起,融进了这日渐安稳的暮色里。
伯邑考说的那片向阳花田,在边界以西的坡地上。等苏妲己处理完灵脉后续事宜,再跟着他往坡地走时,田埂上的花苗已蹿得半人高,肥厚的叶片在风中舒展,像无数只小手在招摇。
“是按你说的间距种的。”伯邑考蹲下身,指尖拂过一片嫩叶,叶尖的露珠滚落在他手背上,凉丝丝的,“土行孙说这地脉旺,再过一月就能开花。”
苏妲己也蹲下来,看着泥土里冒出的新芽,忽然想起在芦苇荡种草莓的日子。那时总觉得安稳是偷来的,如今脚下的土地踏实,身边的人也在,倒像是把当年的念想,真的种进了土里。
“九尾狐族那边,派了两个年轻族人来学种向阳花。”她忽然说,语气里带着点试探,“长老说,想让族里的孩子多看看‘阳刚气’的东西。”
伯邑考挑眉:“他倒会说话。”指尖却在她手背上轻轻敲了敲,“想去教就去,我让人在花田边搭个草棚,你累了能歇脚。”
苏妲己抬头看他,夕阳正落在他眉骨上,把轮廓描得格外清晰。她忽然抓起一把土,往他手心里塞:“这是灵脉边的沃土,混了九尾狐族的精血灵气,能让花长得更旺。”
他任由泥土沾在掌心,反而握紧了她的手,土屑从指缝漏下去,落在两人鞋边的草叶上。“等花开了,就用花瓣做些蜜饯。”他说,“给张飞留两罐,他上次还念叨着。”
“还要给土行孙留些,”苏妲己补充道,“他埋锁灵钉时蹭了一身泥,得用甜的补偿他。”
两人沿着田埂慢慢走,说的都是些琐碎事——哪片花苗该浇水了,草棚该朝东还是朝西搭,却比任何豪言壮语都让人安心。远处的营地里,张飞的大嗓门隐约传来,大概又在跟姬满争论什么,土行孙的笑声像串铜铃,混在风里飘过来。
走到坡地尽头时,苏妲己忽然停下脚步,指着天边的晚霞:“你看,像不像灵脉共振时的红光?”
伯邑考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火烧云正铺展在天际,红得像要滴下来。他转头时,正撞见她眼里的光,比晚霞还要亮。
“像。”他低声说,伸手揽住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但没你那时好看。”
晚风穿过花田,吹得叶片沙沙响,像是在替她脸红。苏妲己把脸埋在他衣襟上,闻到淡淡的草木香,忽然觉得,所谓的天机、族群、纷争,在这一刻都成了远处的影子,只有身边的温度、脚下的泥土、眼前的花田,才是真实的。
草棚的轮廓在暮色里渐渐清晰,姬满带着亲兵正在搭梁,见他们走来,笑着喊:“公子,苏姑娘,棚顶的茅草够了吗?”
“够了。”伯邑考扬声应道,低头时,发现苏妲己正偷偷往他手心里塞了颗什么,圆滚滚的。
“是草莓籽。”她小声说,“上次在芦苇荡留的,种在草棚边,明年就能结果。”
他握紧那颗小小的籽,仿佛握住了一整个春天。晚风掠过花田,带着泥土的腥气和草木的清香,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新翻的土地上,像一枚被岁月盖章的约定。
草棚搭好的那天,土行孙扛来一坛桂花酒,张飞抱着半只卤好的野鹿腿,嚷嚷着要开庆功宴。苏妲己从溪边摘了把野薄荷,泡在井水里镇着,清清凉凉的,正好解腻。
伯邑考坐在草棚下的石凳上,看着张飞跟土行孙掰手腕,两人脸憋得通红,桌边的空酒坛倒了好几个。苏妲己蹲在棚边,把草莓籽一颗颗埋进翻松的土里,指尖沾着泥,额角渗着细汗,却笑得比棚顶的阳光还亮。
“来,尝尝这个!”她忽然直起身,递过来一片刚摘的薄荷叶,“含着,凉快。”
伯邑考接过来放进嘴里,清冽的气息瞬间漫过喉咙。他看着她转身又去摆弄花苗,忽然觉得,所谓的权势、疆域,都不如此刻草棚下的烟火气来得实在。
夜里,花田边燃起篝火,张飞的呼噜声跟土行孙的梦话此起彼伏。苏妲己靠在他肩头,指着天上的星子:“你看那三颗连在一起的,像不像你上次用的锁灵钉?”
“像。”他握住她的手,指尖缠着她没擦干净的泥土,“等草莓结果了,我们就把灵脉的事彻底交出去,在这里守着花田,好不好?”
她抬头看他,眼里的光比星子还闪:“好啊。”
风拂过花田,新抽的嫩芽在夜色里轻轻晃,像在应和这个约定。远处的纷争还在继续,但此刻,他们只守着这一方小小的草棚,守着彼此掌心的温度,就像守着一整个安稳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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