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陆青珩为三大军团打下烙印,整顿内部,消化“清道夫”行动与“深岩之盟”带来的红利时,一丝不祥的阴霾,如同潜伏在深水中的毒蛇,悄然从西边的地平线下升起。
首先察觉异常的,是刚刚获得徽记、感知力得到细微提升的“幽影之牙”部队,尤其是那些负责最外围、最远距离侦察的“幽鬼”。
数日前,一只深入西部丘陵地带侦察的“幽鬼”,在试图靠近一处被标记为“高死亡能量残留”的废弃小镇时,与主体的精神链接突然变得极其微弱、不稳定,传回的只有一些极度混乱、充满痛苦、恐惧和疯狂的碎片化画面。最后,链接彻底中断,那头“幽鬼”如同被抹去一般,消失无踪。最初,这被归因为恶劣的能量环境干扰,或者是遭遇了强大的野生灵体。
但紧接着,从那些新加入的、来自更西方区域的幸存者口中,陆青珩听到了一些令人不安的零碎信息。他们提到,在西边更远的地方,靠近旧日大裂谷的方向,存在一个“被诅咒的国度”。那里没有活人,只有无穷无尽的、比普通丧尸更加疯狂、更加扭曲、甚至会互相吞噬进化的“怪物”。而且,传闻中,统治那片区域的,是一个“行走的死亡”,一个能“让骨头自己站起来跳舞,让影子变成刀子”的恐怖存在。幸存者们谈起这些时,眼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深入骨髓的恐惧,仿佛仅仅是提及,就会招来厄运。
起初,陆青珩并未完全相信这些道听途说的传闻。末世之中,各种光怪陆离的传说太多了。直到,他亲自接见了“影戾”。
“主上,” 影戾的声音,通过精神链接传来,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与……厌恶,“西边……有东西。很不好。”
“说清楚。” 陆青珩沉声道。
“卑职奉命,派出一队‘幽鬼’沿西部边境,向更深处渗透侦查。在越过‘枯骨丘陵’约一百五十公里后,它们……感应到了同类的气息。” 影戾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但,那气息……极度混乱,充满了疯狂、痛苦、憎恨,以及……一种暴虐的、想要吞噬一切的欲望。与我们不同,我们的‘死’,是冰冷的秩序,是沉寂的归宿。而它们的‘死’……是沸腾的毒药,是永不停歇的折磨与毁灭。”
“它们似乎能察觉到我们的存在,并且……表现出了极强的攻击性和吞噬欲。我们的一队‘幽鬼’遭遇了伏击,对方是……数十个扭曲的、互相撕咬、融合的残魂聚合体,没有理智,只有毁灭的本能。我们损失了两名‘幽鬼’,才摆脱纠缠。”
“而且,” 影戾的声音更加低沉,“在那些残魂聚合体的背后,卑职隐约感应到了一股更庞大、更黑暗、也更……‘有序’的意志。那意志如同一个巨大的、充满脓疮的漩涡,在疯狂地吸收、搅拌、催化着所有的负面情绪和死亡能量,然后将其扭曲、放大,再释放出来,污染周围的一切。那感觉……就像是一个拙劣的、疯狂的模仿者,在玩弄着它根本不懂的力量。”
陆青珩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混乱、疯狂、吞噬、扭曲的秩序、模仿……这些关键词组合在一起,勾勒出一个与他截然不同的、对死亡力量的运用方式。如果说,他是在建立秩序,驾驭死亡,那么西边的那个存在,就是在散播混乱,拥抱疯狂。
“能确定具体位置和规模吗?” 陆青珩问。
“无法精确定位。那股意志似乎能扭曲感知,那片区域弥漫着厚重的、带有精神污染的死亡迷雾。我们的侦察范围被严重压缩。但可以确定,它的影响力正在缓慢但坚定地向东扩散。我们遭遇的扭曲灵体,很可能只是其力量逸散的产物,或者……是它放出的‘猎犬’。” 影戾回答道。
陆青珩沉默片刻。东有兄弟会余孽(虽被重创,但未必死绝),北有未知的荒野与变异兽群,南临大海,现在,西边又出现了这样一个充满恶意、同属“亡灵”阵营,但道路截然相反的未知势力。
“加强西部所有哨站、前哨的警戒等级,提升为二级战备。‘幽影之牙’增加西部方向的侦察频次和深度,但以潜伏、观察为主,避免正面冲突。‘骸骨壁垒’抽调两个百人队,向西侧边境轮换驻防。‘碎颅重拳’随时待命。”
陆青珩下达了一连串命令,声音平静,但带着不容置疑的肃杀。
“是!” 影戾领命。
“另外,” 陆青珩补充道,眼中幽光闪烁,“尝试捕捉一个落单的‘扭曲灵体’,要活的。我需要知道,它们的力量本质是什么,背后那个‘意志’,又是什么东西。”
“明白。卑职会亲自带队。” 影戾的虚影微微躬身,然后消散在空气中。
陆青珩走到窗前,望向西方。夕阳的余晖将天际染成一片血色,远处的山峦轮廓模糊,仿佛隐藏着无尽的黑暗。
“混乱的死亡,扭曲的亡灵……” 他低声自语,胸前的古玉传来一丝冰凉的悸动,仿佛感应到了远方同源却异质的力量,发出了警告。
西边的阴影,已然浮现。 那是一个未知的、充满敌意的、同样掌控着死亡之力的邻居,或者说……潜在的敌人。冥府的死亡军团初成,便迎来了第一个同领域的挑战者。未来的碰撞,似乎已不可避免。是秩序驾驭混乱,还是混乱吞噬秩序?这片残酷的废土之上,或许,只能容得下一个真正的“幽冥之主”。
平静的日子,似乎即将结束。新的风暴,正在西边的地平线上,悄然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