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缕硝烟混杂着浓重的血腥味升腾而起,融入铅灰色的天空时,曙光营地前的喧嚣与杀戮终于平息。死寂重新笼罩了这片土地,却是一种饱饮鲜血后、令人窒息的死寂。
战场一片狼藉,如同被飓风蹂躏过的屠宰场。破碎的院门歪斜地敞开着,露出后面被血污浸透的庭院。尸体横七竖八地倒伏在地,有匪徒的,也有被惊动后闯入被杀的丧尸,更多的是被尸群撕碎的匪徒残骸,暗红色的血液几乎汇聚成溪流,渗入干裂的土地,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甜腥与腐臭混合的气味。
别墅内,王猛拄着铁棍,靠在墙上大口喘息,身上添了几道新伤,但眼神依旧锐利,警惕地扫视着外面。林晓脸色苍白,强忍着呕吐的冲动,正小心翼翼地给周师傅手臂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清创缝合,赵明在一旁帮忙,手还在微微颤抖。吴姓老夫妇蜷缩在角落,面无人色。
陆青珩站在院中,消防斧斜指地面,粘稠的血浆顺着斧刃缓缓滴落。他身上的衣服已被敌人的鲜血浸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悍的线条。幽蓝色的光芒已从他眼中褪去,恢复了深不见底的黑,但那股源自冥帝血脉的冰冷威压,依旧若有若无地萦绕周身,让靠近的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寒意。
“清点伤亡,打扫战场。”他开口,声音因长时间的嘶吼和力量的消耗而略带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王猛第一个行动起来,忍着伤痛,开始检查战场。他先是确认了所有倒地的敌人是否彻底死亡,对于还在抽搐或呻吟的补上一刀,毫不留情。这是末世的铁律,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林晓快速处理完周师傅的伤口后,也立刻投入救治。营地方只有周师傅伤势较重,赵明额头被玻璃划伤,王猛多处软组织挫伤和浅表刀伤,都算不得致命。林晓给他们清洗、上药、包扎,动作麻利而专业。
“陆…陆经理,”赵明声音发颤地指着客厅角落,“大刘他……”
众人的目光投向那具依旧站立在门口、保持着扑击姿态的“尸傀”。它身上的伤口狰狞,皮肤青灰,眼眶中的鬼火已然熄灭,恢复了死寂,但那股非人的气息依旧令人不寒而栗。
陆青珩走过去,静静地看着这具为他而战、为他而死的躯体。他伸出手,轻轻按在“大刘”冰冷的额头上,意念微动,将那缕维持其活动的幽冥之力收回。尸傀眼中的最后一丝异样光泽彻底消失,身体一软,轰然倒地,重新变回一具普通的尸体。
“厚葬他。”陆青珩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他亲自和王猛一起,将大刘的尸体抬到一旁,用找到的干净布单盖上。这是为营地牺牲的英雄,值得尊重。
接下来是处理俘虏。混战中,有三个匪徒吓得肝胆俱裂,跪地求饶,侥幸未被丧尸咬死,此刻被王猛用绳子捆得结结实实,扔在院子角落,如同待宰的羔羊,浑身筛糠般抖动。
如何处置他们,成了一个问题。王猛主张永绝后患,直接处决。林晓面露不忍,但也没开口求情。周师傅和赵明沉默。
陆青珩走到三个俘虏面前,冰冷的目光扫过他们涕泪横流、丑态百出的脸。
“疤…疤哥…不,刀疤已经死了!被您杀了!好汉饶命!我们也是被逼的!”
“对对对!我们愿意加入!当牛做马!求您给条活路!”
陆青珩面无表情地听着他们的哀求,心中快速权衡。杀,简单利落。留,则是隐患,但也可能成为劳动力。最终,他做出了决定。
“想活命?”他冷冷开口。
三个俘虏如同抓到救命稻草,拼命点头。
“可以。”陆青珩的话让他们眼中燃起希望,但下一句却让他们如坠冰窟,“但需要付出代价。你们将成为营地的奴隶,从事最危险、最繁重的工作,没有自由,没有地位。若有任何异动,格杀勿论。接受,就活。不接受,现在就可以去陪刀疤。”
没有选择。在死亡的威胁面前,三人忙不迭地磕头答应。
“王猛,看好他们。若有异动,杀。”陆青珩下令。王猛重重点头,眼中凶光一闪,三个俘虏吓得缩成一团。
随后是清点战利品,这是振奋人心的一环。此战收获巨大:缴获完好无损的改装黑色皮卡一辆,厢式货车和SUV各一辆(均有不同程度损坏但可修复),汽油柴油若干桶。武器方面,砍刀、钢管、铁棍数十把,最重要的是,找到了一把锯短枪管的双管猎枪和十几发子弹,以及几把锋利的开山刀。此外,还在车上找到了不少罐头、压缩干粮和瓶装水,显然是刀疤团伙随身携带的补给。
打扫战场持续了数小时,直到天色渐晚。尸体被集中到远处空地浇上燃油焚烧,以防疫病。血迹尽量冲洗。虽然无法彻底清除痕迹,但至少恢复了基本的秩序。三个俘虏被戴上脚镣(从修车厂工具间找到),关进了地下室临时改造的牢房。
当一切初步处理完毕,夜幕再次降临时,曙光营地虽然伤痕累累,却焕发出一种浴火重生般的坚韧。他们不仅守住了家园,更歼灭了强敌,获得了宝贵的物资和交通工具。生存的根基,变得更加稳固。然而,每个人心中都清楚,这场胜利,是建立在何等诡异而强大的力量之上。对陆青珩的敬畏,已深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