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建兴三年(公元225年)夏,泸水南岸的丛林中,瘴气蒸腾,湿热的风卷着草木的腥气,裹着淡淡的血腥,弥漫在每一寸土地上。孟获率领残部一路南逃,身后的蜀军紧追不舍,如同附骨之疽。他胯下的战马早已疲惫不堪,口鼻中喷出白沫,麾下的蛮夷士兵更是死伤过半,衣衫褴褛,面带惊恐,再也没了往日的彪悍气焰。
“首领,蜀军追得太紧,我们快撑不住了!”一名蛮夷将领浑身是伤,气喘吁吁地喊道,“前面是秃龙洞,地势险要,我们可以退守那里,凭借天险抵御蜀军!”
孟获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烟尘滚滚的追兵,眼中满是不甘与愤怒。他本以为凭借泸水天险与丛林伏击,能拖延蜀军攻势,却没想到诸葛亮早已识破计谋,偷渡泸水,前后夹击,让他损失惨重。“好!撤往秃龙洞!若蜀军敢追来,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秃龙洞位于一处山谷深处,两侧是陡峭的悬崖,只有一条狭窄的山道通往洞内,确实是易守难攻的天险。孟获率领残部逃入洞内后,立刻下令封锁山道,在悬崖上布设滚石、擂木与毒箭,准备死守。他坚信,蜀军不熟悉地形,又忌惮瘴气与毒箭,绝不敢贸然进攻。
然而,他再次低估了诸葛亮的谋略与蜀军的战力。诸葛亮率领西路军主力追至秃龙洞外,并未急于进攻,而是先令斥候勘察地形,了解洞内的部署;同时,令马谡联络此前策反的蛮夷部落首领,询问秃龙洞的弱点与瘴气的破解之法。
“丞相,据蛮夷首领所言,秃龙洞的瘴气是由洞内的腐叶与毒草散发,饮用附近的泉水便可解毒;且山道西侧的悬崖虽陡峭,却有一条隐秘的小路,可直通洞内后方,只是极为隐蔽,鲜有人知。”马谡前来禀报,手中拿着一张手绘的地形图。
诸葛亮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羽扇轻摇:“好!传我将令,兵分两路,一路佯攻,一路奇袭。”
他随即部署:令魏延率领一万士兵,在山道前架设云梯,佯装猛攻,吸引洞内叛军的注意力,诸葛连弩手列阵于前,压制叛军的火力;令张嶷率领五千精锐,在蛮夷向导的带领下,从西侧悬崖的隐秘小路潜入,绕至洞内后方,发动突袭;同时,令士兵们提前饮用解毒泉水,做好防毒准备。
次日清晨,佯攻正式开始。魏延下令擂鼓助威,士兵们呐喊着冲向山道,云梯架起,诸葛连弩的箭矢如暴雨般射向洞内,滚石与毒箭从悬崖上落下,蜀军士兵虽有伤亡,却依旧猛攻不止。孟获果然被吸引,将大部分兵力调至山道防守,亲自督战,大喊着“击退蜀军,守住洞口”。
与此同时,张嶷率领的五千精锐,在向导的带领下,沿着陡峭的悬崖小路,艰难地攀爬。小路狭窄陡峭,布满荆棘,士兵们手脚并用,小心翼翼地前进,稍有不慎便会坠入深渊。经过数个时辰的艰难跋涉,终于抵达洞内后方,此处仅有少量叛军防守,毫无防备。
“杀!”张嶷一声令下,蜀军士兵如猛虎下山般冲入洞内后方,诸葛连弩手率先发难,瞬间放倒了防守的叛军。洞内的叛军闻声大惊,回头望去,只见蜀军已冲破后方防线,朝着核心区域冲杀而来。
“不好!后方被攻破了!”叛军瞬间陷入恐慌,军心大乱。孟获回头见状,目眦欲裂,连忙下令分兵回防,可此时山道前的魏延也趁机发动总攻,蜀军士兵冲破山道防线,涌入洞内。
腹背受敌之下,叛军彻底溃不成军,纷纷扔下武器逃窜。孟获在亲兵的护卫下,试图从洞内的密道逃跑,却被张嶷盯上。张嶷策马追赶,手中长枪一挥,挑飞了孟获的大刀,随即纵身一跃,将孟获从马上扑倒在地,死死按住。
“孟获,束手就擒吧!”张嶷厉声喝道,士兵们一拥而上,将孟获五花大绑。
洞内的叛军见首领被俘,再也没有了抵抗的意志,纷纷放下武器投降。诸葛亮率领大军进入秃龙洞,看着被押解而来的孟获,眼中没有丝毫得意,只有平静。
孟获被押至诸葛亮面前,昂首挺胸,怒目圆睁,丝毫没有被俘的畏惧,反而厉声喝道:“诸葛孔明,你耍诈偷袭,算什么英雄!吾一时大意,误入你的埋伏,非汝之能,若真刀真枪对决,你未必是我的对手!”
诸葛亮羽扇轻摇,从容笑道:“孟获,你勾结雍闿,叛乱犯上,残害百姓,本相率军平叛,乃顺应天意民心。战场之上,兵不厌诈,谋略亦是战力,你输得不冤。”
“冤!”孟获怒吼道,“我乃南中蛮夷首领,岂能服你蜀汉的管辖!今日被俘,乃我大意,若有本事,便放我回去,我重整部落,与你再战一场,若再被擒,我便真心归附!”
身旁的魏延见状,怒声道:“丞相,此等叛逆,留之无用,不如就地斩杀,以绝后患!”
其他将领也纷纷附和,认为孟获顽固不化,释放他无异于放虎归山。
诸葛亮却摆了摆手,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本相南征,意在平定叛乱,收服民心,而非屠戮蛮夷。孟获在蛮夷中威望极高,若能让他真心归附,便能收服大半蛮夷民心,南中才能长治久安。他既不服,便放他回去,让他重整兵力,再战便是。”
说罢,诸葛亮下令:“解开孟获的绳索,放他离去!同时,将被俘的蛮夷士兵全部赦免,发放粮食与药品,遣散回家。”
“丞相不可!”魏延急声道,“孟获顽抗到底,放他回去,必会后患无穷!”
“文长放心,”诸葛亮语气坚定,“本相自有分寸。若他真心归附,便是南中的幸事;若他继续顽抗,本相自有办法再次擒获他,直到他真心臣服为止。”
士兵们虽有不解,却依旧遵令解开了孟获的绳索。孟获愣在原地,显然没想到诸葛亮真的会放他回去,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被倔强取代。他冷哼一声,对着诸葛亮拱了拱手,语气依旧强硬:“诸葛孔明,今日你放我,他日我定率军再战,下次我绝不会再大意!”
说罢,孟获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秃龙洞,消失在丛林深处。
看着孟获离去的背影,马谡走上前,轻声道:“丞相,您这一招‘欲擒故纵’,定能让孟获心生敬畏,为日后收服他埋下伏笔。”
诸葛亮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深意:“收服民心,非一日之功。孟获虽顽固,却重情义、讲信用,只要让他见识到我军的战力与诚意,感受到朝廷的善待,终有一日会真心归附。此次释放他,既是展现我军的气度,也是让他明白,叛乱终究是死路一条,归附才是唯一的出路。”
魏延依旧有些不甘:“丞相,若孟获回去后,联合更多蛮夷部落叛乱,岂不是增加平叛的难度?”
“即便如此,也值得一试。”诸葛亮道,“若一味杀伐,即便平定叛乱,蛮夷百姓也会心怀怨恨,日后必再生叛乱。唯有以恩威并施,攻心为上,才能让南中真正稳固。我们只需做好准备,他若再来,便再擒他一次,直到他心服口服。”
将领们闻言,纷纷点头,心中对诸葛亮的远见卓识愈发敬佩。
随后,诸葛亮下令,在秃龙洞设立安抚点,发放粮食、药品与农具,安抚洞内的蛮夷百姓;同时,派遣使者前往附近的蛮夷部落,宣传朝廷的政策,邀请部落首领前来议事,进一步分化孟获的势力。
秃龙洞的百姓们,见蜀军不仅没有屠戮俘虏,反而善待他们,发放物资,心中的敌意渐渐消散,不少人主动为蜀军提供情报,讲述孟获的行踪与蛮夷部落的分布。
诸葛亮坐在秃龙洞的临时大帐内,望着窗外的丛林,羽扇轻摇,心中已然有了后续的计划。第一次擒获孟获,虽未让他真心归附,却也展现了蜀军的战力与朝廷的诚意,攻心策略已初见成效。他知道,接下来的收服之路,或许会充满波折,但只要坚持“攻心为上”,终能让孟获真心臣服,彻底平定南中。
此时的孟获,已回到自己的部落,正在召集附近未归附的蛮夷首领,诉说自己被俘的经过,将失败归咎于“一时大意”,鼓动大家联合起来,再次对抗蜀军。不少蛮夷首领因敬畏孟获的威望,纷纷表示支持,孟获的势力渐渐恢复,一场新的战事,正在悄然酝酿。
而诸葛亮,早已做好了准备,等待着孟获的再次来战。一场流传千古的“七擒七纵”,才刚刚拉开序幕,南中的平定之路,虽充满波折,却已朝着既定的方向,稳步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