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涵术后一个月，视力恢复了约30%，已经能够模糊地辨认人脸和阅读大号字体。医生对他的恢复速度表示惊讶，归功于他良好的身体基础和坚定的康复意志。
这一天，罗子君推着轮椅带贺涵在医院花园里晒太阳。初夏的阳光温暖而不炙热，花园里鲜花盛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吴大娘说，公司上周拿下了深圳那个科技园的项目。”罗子君一边推着轮椅，一边向贺涵汇报公司近况，“投标价比预期低了5%，但利润率仍然可观。”
贺涵微微点头：“做得不错。告诉团队，不要单纯追求项目规模，要注重质量和回报率。”
“明白。”罗子君微笑，“你现在越来越像幕后大佬了，遥控指挥。”
贺涵自嘲地笑笑：“只能动嘴皮子的人，不就是大佬么。”
罗子君蹲下身，认真地看着他：“别这么说，医生都夸你是他们见过最配合最有毅力的病人。要不是你坚持每天做康复训练，视力不会恢复这么快。”
贺涵伸手摸索着找到她的脸，轻轻抚摸：“那是因为我有必须恢复的理由。我不能让你一直这么辛苦地两头跑。”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罗子君帮他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伦敦-史密斯医生”。
贺涵接过电话，用流利的英语交谈起来。罗子君听出是在讨论一种新型神经再生疗法，目前还在临床试验阶段，但初步结果令人鼓舞。
通话结束后，贺涵解释道：“史密斯医生是我母亲联系的专家，他研发的一种神经生长因子药物正在二期临床试验中，可能对我的视力恢复有帮助。”
罗子君立即问：“有风险吗？”
“任何新药都有风险。”贺涵平静地说，“但数据显示安全性良好。我想试试。”
罗子君犹豫了：“贺涵，你的视力已经在自然恢复中，为什么要冒险尝试未经验证的治疗？”
“因为我不想止步于30%的视力。”贺涵的语气坚定，“我需要完全恢复，为了你，为了平儿，也为了我自己。”
罗子君还想劝阻，但看到贺涵脸上那种她熟悉的表情——一旦决定就绝不回头的倔强——她知道说什么都是徒劳。
三天后，史密斯医生从伦敦飞抵上海，带来了那种实验性药物。经过专家组评估和贺涵的坚决要求，治疗开始了。
最初的几天，贺涵出现了轻微的副作用——头痛、恶心、失眠。罗子君日夜守在他身边，心疼却又无能为力。
“如果太难受，我们就停止。”第四天凌晨，当贺涵又一次从头痛中醒来时，罗子君忍不住劝道。
贺涵摇头，声音虚弱但坚定：“这点不适算什么。比起你曾经受过的苦，这根本不值一提。”
罗子君握紧他的手，想起自己刚离婚时的绝望和迷茫，想起创业初期的艰辛和挫折。确实，那些日子比现在艰难得多。
一周后，副作用逐渐减轻，而贺涵的视力开始有了明显改善。原本模糊的世界逐渐变得清晰，他已经能够阅读正常字号的文字，辨认出远处物体的轮廓。
“奇迹！简直是奇迹！”刘教授在检查后连声惊叹，“视觉神经的恢复速度远超预期！”
贺涵却没有显得特别兴奋，只是平静地问：“照这个速度，我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工作？”
“至少要再休息一个月。”刘教授严肃地说，“贺先生，我知道您心急，但大脑的恢复急不得。过度劳累可能导致恢复停滞甚至倒退。”
罗子君立即接话：“听到了吗？贺先生，您还得继续当我的‘幕后大佬’。”
贺涵无奈地笑笑：“好吧，听医生的。”
然而，命运的考验似乎总是不期而至。就在贺涵视力稳定恢复的同时，君笑资本遭遇了上市以来的第一次重大危机。
周一开盘，君笑资本股价突然暴跌8%，随后持续下行。秦雨晴急匆匆地走进罗子君的办公室：“罗总，市场上有传言说我们投资的几个p2p平台出现兑付危机，可能牵连到我们。”
罗子君皱眉：“哪来的传言？我们的p2p投资只占资产包的5%，而且都是行业龙头，怎么可能出现兑付危机？”
“我已经查过了，完全是谣言。”吴大娘推门而入，面色凝重，“但更麻烦的是，同时有分析师发布报告，质疑我们的风控能力，还说贺总病情比对外公布的严重得多，可能无法重返岗位。”
罗子君立即明白这不是巧合，而是一场有预谋的做空行动。
她冷静地吩咐：“首先，发布官方声明澄清谣言，同时公布我们的资产配置详情，用数据说话。第二，联系那些发布不实报告的分析师，要求他们更正，否则采取法律行动。第三...”她顿了顿，“准备召开紧急投资者电话会议，我亲自出面澄清。”
秦雨晴担心地问：“要提及贺总的情况吗？”
“必须提及。”罗子君果断说，“透明度是消除疑虑的最好方式。”
两小时后，罗子君坐在会议室里，面对摄像头和电话那头的数百名投资者。她穿着利落的黑色西装，妆容精致，神情自信冷静。
“各位投资者下午好，我是君笑资本创始人兼cEo罗子君。今天就市场最近关于我司的一些不实传言，我做以下澄清...”
她条理清晰地逐条反驳谣言，用数据证明公司的稳健经营。最后，她谈到贺涵的情况：
“关于贺涵先生的健康状况，我在此向大家保证，他术后恢复良好，正在逐步重返工作。事实上，贺先生虽然仍在休养中，但一直参与公司重大决策。我们期待他很快就能全面回归。”
电话会议结束后，股价开始止跌回稳。但罗子君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息，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当晚，她来到医院，犹豫着是否该告诉贺涵这一切。令人意外的是，贺涵先开口了：“今天的股价波动我注意到了。是做空行动吗？”
罗子君惊讶地问：“你怎么...？”
贺涵扬了扬手中的手机：“虽然还不能长时间看屏幕，但语音播报功能还是能用的。是星洋集团在背后搞鬼吧？”
罗子君叹了口气，坐在床边：“证据还不充分，但种种迹象都指向他们。可能是因为凌案的调查越来越接近真相了。”
贺涵沉思片刻，说：“子君，帮我找个可靠的助理，最好是金融专业的学生。既然我不能看文件，那就让人读给我听。这场仗，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打。”
罗子君想反对，但看到贺涵坚定的眼神，她知道阻止不了他。“好吧，但你必须答应我，每天工作不超过两小时，而且要以休息为主。”
“成交。”贺涵微笑，“现在，跟我说说详细的做空手法和体量。我猜他们不仅散播谣言，还在大量借券卖出吧？”
罗子君惊讶于贺涵即使卧病在床，对市场动态的敏锐度依然不减。她详细介绍了情况，贺涵边听边提出建议：
“首先，我们要回购股票，展示信心。其次，找几家友好的基金，联合护盘。第三，也是最关键的——找到星洋集团的弱点，反击回去。”
“弱点？”罗子君挑眉。
贺涵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每个公司都有弱点。我记得星洋集团最近在融资扩张，资金链应该很紧张。如果他们同时遭遇做空...”
罗子君立即明白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接下来的几天，罗子君一边稳定公司股价，一边悄悄收集星洋集团的负面信息。与此同时，贺涵通过新助理的帮助，远程指挥一支小团队分析星洋集团的财务数据和业务模式。
一周后，就在星洋集团继续散布君笑资本的负面消息时，市场上突然出现了对星洋集团的质疑声。有匿名分析报告指出星洋集团现金流紧张，多个项目存在违规操作的可能性。
更致命的是，某知名财经媒体突然刊登深度调查报道，揭露星洋集团与凌玲案的关联，暗示公司高层可能参与了针对贺涵的阴谋。
市场顿时哗然，投资者纷纷抛售星洋集团股票，其股价连续大跌。与此同时，君笑资本的股价稳步回升，甚至超过了下跌前的水平。
“干得漂亮。”当罗子君向贺涵汇报战果时，他满意地点头，“但记住，见好就收。我们的目的是自卫，不是结仇。”
罗子君微笑：“明白。我已经通过渠道向星洋传递了信息：只要他们停止攻击，我们也会停止反击。”
贺涵赞许地看着她：“你越来越有金融女王的风范了。”
就在这时，贺涵突然眨了眨眼，神情变得奇怪：“子君，把灯打开一点，我觉得有点暗。”
罗子君满脸惊愕地凝视着窗外，只见夕阳如血，余晖如金，恰好洒满了整个病房，使得室内的光线异常明亮。她心头忽地一颤，不禁轻声问道：“贺涵，你现在究竟能看到多少呢？能否描述一下你眼中的我？”
贺涵闻言，立刻将目光投注在她身上，全神贯注地端详着她。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道：“你身着一袭淡蓝色的衬衫，领口处系着一只小巧的蝴蝶结，显得格外清新雅致……你的头发整齐地束起，但仍有一缕如丝般的秀发垂落在耳畔，轻轻拂过白皙的肌肤……你面带微笑，嘴角微微上扬，然而眼角却微微泛起了几道淡淡的皱纹……哦，对了，你还佩戴着我送你的那对珍珠耳钉，它们在阳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
罗子君听着贺涵细致入微的描述，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瞬间奔涌而出。她哽咽着说道：“贺涵，你的视力……你几乎能够看清了啊！”
贺涵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他难以置信地环顾四周，仿佛要确认这一切并非梦境。然后，他激动万分地紧紧握住罗子君的手，声音略微颤抖地说道：“我真的能看清楚了！虽然视线还有些模糊，但与之前相比，已经好太多太多了！”
医生闻讯赶来，检查后确认贺涵的视力恢复了近70%，远超预期。“难以置信！那种实验药物竟然有如此显着的效果！”史密斯医生连声惊叹。
贺涵却摇摇头：“不全是药物的功劳。医生，您知道吗？过去几周，我不得不依靠其他感官来感知世界，反而让我的大脑重新学会了如何处理视觉信息。有时候，失去一种能力，会让你发展出其他能力。”
罗子君想起自己刚离婚时的经历，深有同感：“是啊，有时候困境不是终点，而是新起点。”
当晚，罗子君推着贺涵再次来到医院花园。初夏的夜空星光璀璨，远处上海的霓虹灯闪烁如星河。
“还记得我手术后你说的话吗？”贺涵突然问，“你说如果我视力恢复不了，你就当我的眼睛。”
罗子君点头：“记得。但现在你能自己看了。”
贺涵握住她的手：“不，你永远是我的眼睛。你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不一样的可能性。”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温柔，“子君，等我能完全独立行走了，我们结婚吧。”
罗子君愣住了，随即笑了：“贺先生，这算是求婚吗？连束花都没有。”
贺涵也笑了：“暂时欠着，以后补上十倍。不过...”他从口袋摸索出一个小盒子，“戒指我早就准备好了。”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精致的钻石戒指，设计简约大气，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罗子君的眼眶湿润了。她接过戒指，轻声道：“好啊，等你能站起来了，我就答应你。”
两人相视而笑，月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为这对历经磨难的爱人祝福。
远处的城市依旧喧嚣，金融世界的战争从未停止。但在此刻，这一切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柳暗花明，又一村。经历了至暗时刻，光明终于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