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洛隐约猜到了苍月的想法,试探性地问道:“苍月,我们要先走吗?”苍月听到这句话有点诧异,“我们不等小焰吗?”
赋洛若有所思地笑着,“嗯……苍月你想等她吗?”
“想等,尽管我感觉小焰不会原谅我。可是我还是想好好地和小焰说个再见,而不是像上次一样不告而别。”
亚瑟扭头看向夫妇俩,“那你们是打算站在这里等,还是我带你们去找她。”
苍月愣住,“她刚刚不是睡着了吗。”
亚瑟放下手里的东西,洗了一下手,甩干,“那你们真是想多了,她睡一会就醒了。走吧,我们去找她吧。”说罢带着夫妇俩去找小焰。
此时此刻小焰和尤瑟又躺在床上。小焰窝在尤瑟的怀里,愁眉不展,尤瑟则是有节奏地轻拍小焰的后背。
亚瑟敲了敲卧室的门,“你们俩,有空吗?”小焰把头埋在尤瑟怀里,大喊,“没有!”
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她父亲又来了。她想逃避掉,不想直面。
这么糟糕的事情既然面对不了,那就逃避好了,反正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又不会影响什么。和她跟尤瑟的婚姻又不一样。
苍月侧身推门走进来,“尤瑟,给我们一点时间好吗?”
尤瑟微笑地点点头,轻轻地拍了拍小焰的背,“阿焰,你们好好聊聊,不许再吵架了。”然后放下小焰走向了门口。小焰翻了一个身,趴在床上,把自己的头埋在了松软的枕头里。苍月向尤瑟笑笑,“谢谢。”然后和赋洛走进了里面坐在床边。
亚瑟识趣地关上了门,给他们留下了空间。
赋洛摸了摸小焰的头发,“小焰,我跟你父亲准备回去了。”
小焰头也不抬一下,只是淡淡的应道:“嗯。”
“小焰,你不打算跟我和你父亲说点什么吗?”
“不说,我不知道可以说什么……”小焰抱着枕头,忍着哭意。
苍月听出来小焰的极力忍耐过的哭腔,拦住赋洛,向小焰靠近后坐下,“小焰,我很抱歉对你的生活指指点点,毕竟我离开时,你还只是……刚成年不久。一眨眼过了一千多年我回来了,你一点没变,总觉得你还是我离开时那个小孩子。”
苍月叹气,继续道:“然后,就是这么一眨眼,你就结婚了。尽管我知道你跟尤瑟很幸福,有了三个孩子。但是,我很难接受,我其实感觉受了很大的刺激。结果我这才知道这么多年你瞒着我们被记了那么多大过那么多处分,甚至还有抑郁症,年纪轻轻就吃了那么多安眠药,每天休息不好。一想到你过得这么辛苦,又被交给了别的男人,我真的很不放心。
其实我本来打算和你母亲直接走的,但是……这一次不想不告而别了,最起码想跟你好好告个别,不管你是否愿意原谅我,都想好好跟你告别。小焰,父亲后来仔细想了想,那些一千年前在学校犯过的处分,如果真的会影响家族的名誉,可能真的当时就影响了。但是,并没有。
相反,你成为了历史上连任魔法师大赛冠军最多最年轻的大魔法师,是帝国历史上最年轻在任时间最长的光明王,也是大陆历史上战力至今战力最高的,你是整个家族的骄傲,更是我星兰·苍月最大的骄傲。
还有抑郁症,我很抱歉在办公室说了那么不好的话。你压力大,生病是很正常的。你只是生病了还没好起来,哪有那么丢人。
不过,我发现尤瑟可以把你照顾好,他对你也很好…… ”
“父亲,不要再说了。”小焰双手撑着床说着爬起来,背对着苍月夫妇跪坐在床上。
赋洛紧张地看着父女俩,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床单。
小焰回头看向了苍月,一头扑向了苍月,死死抱着苍月大哭着。
苍月忍着眼泪,“小焰,对不起,一直以来给你施加了太大的压力。”
“父亲,为什么一言不合就走了。我的继位典礼都没有你们的身影。当光明王一点也不好,活得这么不开心有什么意义……”
赋洛惭愧地低下头,苍月也欲言又止。
“你们知道吗,我一夜之间变成了孤儿……”
苍月抱紧了小焰忍不住地掉眼泪,赋洛也坐过来抱紧了小焰和苍月。
小焰继续抽泣着,断断续续地开口:“我当时……甚至都不能回家参加你们的葬礼……因为……我已经是皇族了,那样不符合规矩……”
尤瑟和亚瑟也怀着悲痛的心情,贴着门偷听。
尤瑟心里暗自叹气。两个人,一个不说,一个不知道,时间久了,矛盾越来越深,距离越来越远。
最后全都错过,全是遗憾。
小焰喘了口气,“我……我当时用我最快的速度赶了回去,结果只能看到……你们留下的信。我后来……每天都在想……如果我不是恶魔之子,或者我再弱一些……是不是就不用上战场了,那样我就可以多陪陪你们了……
可是你们也知道的,我……我必须那么做……我要是不去打仗,妖族就会打进来……
父亲,母亲,我好难受,我好难受啊……我好累……”
一千多年前,她碍于刚刚踏入皇族的身份,许多事情无能为力,不能做也不能说。一千多年以后,她是唯一的光明王,她可以为所欲为。
只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所以我选择那么做了,我不想让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成为你的累赘。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赋洛殉情了。是我疏忽了。”
“苍月,看着自己丈夫死掉,然后一个人活着……挺绝望的其实,我做不到。”
小焰一把抱住了赋洛,把脸埋进苍月和赋洛的中间,“你们要留下吗?”
苍月和赋洛相视一眼,然后摇摇头。
“小焰,你已经长大了。”苍月摸了摸小焰的头发。
“小焰,生离死别是必然的。”赋洛抚摸着小焰的后背。
“小焰,听话,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和你父亲永远爱你。”
“父亲,母亲……我好想你们……”
小焰哭得更大声了,门外的尤瑟听到小焰的哭声,心里忍不住地在揪痛着。
这一千多年小焰经历了什么,他多多少少都了解一些。
不当人的亲哥,一夜之间父母的故去,莉莉小姐的出嫁与牺牲,到后来她哥又甩手撂下一堆事情扬长而去,不知所踪。
每一件事情都如一记重锤砸在了小焰身上。
后来从抑郁症好转,再到被他逼婚。本来以为生活会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时,凯瑟琳自杀,她抑郁症复发。
好不容易凯瑟琳回来了,但是跟晨星的关系又一度僵硬。
别说小焰这个当事人了,他都觉得小焰活得很辛苦,很累。
不辛苦,是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