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仓库那场离奇的绑架案,以一种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方式收了场。
豹哥抱着林宇的胳膊,声泪俱下,一口一个“亲哥”,坚称自己是书记安插在社团的卧底。
今天这场戏,就是为了揪出内鬼。
他那投入的演技,撕心裂肺的哭喊,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林宇看着抱着自己大腿哭嚎的向钱进和孙德胜,又看看抱着自己胳膊哭得更惨的豹哥,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
他妈的。
一个想跑路的,撞上一帮不想让他跑的,现在又多了一个哭着喊着要当他卧底的。
这都什么事儿。
最终,林宇被营救回了半岛酒店。
豹哥因为主动配合并且将功补过,积极揭发了和联堂的其他犯罪活动,被o记带走喝了杯茶,当天就放了出来。
只是他再看林宇时,眼神里全是敬畏,躲得远远的。
......
半岛酒店,总统套房。
林宇把自己摔进柔软的大床,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吊灯。
这几天的自由,像一场梦。
在仓库里,他已经把后续的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
怎么利用豹哥这个绑匪,制造自己意外身亡的假象,然后拿着卡里的两百多万,换个新身份,买张去鹏城的火车票,从此天高海阔。
他连未来公司叫企鹅还是腾飞都想好了。
可这突如其来的“营救”,又把他狠狠砸回了现实。
他开始怀疑自己。
难道自己天生就是当官的料?
难道这辈子,就注定要跟那帮老登纠缠不清?
“唉......”
一声长叹从林宇口中吐出,全是遗憾和憋屈。
门外,客厅里。
向钱进、孙德胜、刘国梁、李大头,还有新晋的“金融双花红棍”吉米,五个人围着一张小桌子,气氛热烈。
吉米端起茶杯,小心地朝着卧室方向努了努嘴。
“向哥,孙哥,咱们书记......这又是叹的哪门子气?”
这几天,他的世界观被反复冲击,已经慢慢习惯了这群内地干部的神奇思路。
向钱进和孙德胜对视一眼,露出一个“你小子还嫩着呢”的表情。
孙德胜压低声音,神秘地凑过来。
“还能是哪门子气。”
“那是想跑路没跑成,又被抓回来,心里不舒坦呗。”
“啥?”
吉米手一抖,茶水差点洒出来。
还有这种事?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快烧了。
在他印象里,大陆那些体制内的干部,不都是削尖了脑袋往上爬,就为了建功立业,升职加薪吗?
可这位小林书记,简直是个怪胎。
在港岛,弹指间就维护了金融稳定,给国家赚了上百亿,自己还成了新成立的、部级架构的金融公司筹备组组长。
这泼天的功劳,这光明的前途。
换了谁,祖坟都得冒青烟。
可他倒好,天天琢磨着跑路。
吉米可没忘,林宇失踪那几天,那些从内地打来电话的大佬,一个个语气里都透着能杀人的急切。
从南江省的赵省长、何书记、李市长,到张市长......
乖乖。
这哪是当官的,这他妈是官场魅魔吧。
能让这么多大佬为他牵肠挂肚?
吉米摇摇头,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根本理解不了这位小林书记的境界。
刘国梁则拿着那本快被他盘出包浆的红色小册子,幽幽地叹了口气。
“你们懂什么。”
“书记这不是简单的叹气,这是大道之音。”
“他是在感慨,无敌是多么寂寞。”
向钱进和孙德胜用力点着头。
就在几人胡思乱想,准备继续深入探讨《林宇思想的深刻内涵》时,套房的门被推开了。
王叔走了进来。
他的脸色很复杂,透着一种敬畏,又带着几分古怪。
“各位。”
王叔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在紧闭的卧室门上。
“准备一下。”
“港首要来。”
......
林宇躺在床上,思考着跑路的下一步计划。
当官?没意思。
赚钱?现在卡里那两百多万,在动辄上百亿的功劳面前,屁都不算。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等这件事过去,立刻,马上,找个机会溜回内地。
他不回南江,也不回沪市。
直接去鹏城。
他就不信了,那帮老登的手,还能伸到鹏城去?
就在这时,卧室门被敲响了。
“滚!”
林宇没好气地吼了一嗓子。
他现在谁也不想见。
门外安静了片刻,向钱进的声音小心翼翼地传进来。
“书记,是王叔,他说有重要的事。”
林宇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从床上一跃而起,猛地拉开房门。
“什么天大的事非得......”
他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他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王叔,以及王叔脸上那古怪的表情。
“怎么了?”
林宇皱起眉,心里冒出不好的预感。
王叔看着林宇,嘴唇动了动,似乎在组织语言。
最后,他只言简意赅地吐出几个字。
“港首要来见您。”
“十五分钟后到。”
林宇脑子嗡的一声。
港首?
那个只在电视新闻里出现的,港岛最高级别的大佬?
他来见我干什么?
林宇的脸,瞬间就白了。
他不是傻子。
他这次在港岛搞出的动静太大了。
上百亿的盈利,击退索罗斯,维护港岛金融稳定......
这一桩桩一件件,随便拿出一个,都够上新闻联播了。
现在,连港首都要亲自上门。
这不是表彰是什么?
完了。
又是一口天大的功劳锅,从天而降,精准地扣在了他的脑袋上。
林宇身子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他扶着门框,声音都变了调。
“见我?他见我干什么?我就是一个小小的区委书记,一个筹备组的组长......”
“不见!跟他说我病了!对,就说我水土不服,上吐下泻,快死了!”
王叔:“......”
向钱进和孙德胜看着林宇这副避之不及的样子,再次露出“我们都懂”的表情。
书记又开始了。
嘴上说着不见,心里肯定比谁都想见。
这是谦虚,是低调,是咱们干部的传统美德。
“书记,这恐怕不行。”王叔艰难地挤出一句,“对方已经到楼下了。”
林宇眼前一黑。
草!
一种无边的绝望,再次将他淹没。
他感觉自己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着,身不由己地走向一个完全陌生的未来。
而他想去的那个未来,却越来越远。
“书记,快换衣服吧。”
向钱进殷勤地从衣柜里拿出了一套崭新的西装。
林宇面如死灰地看着那套西装。
他木然地换上衣服,打上领带,站到镜子前。
镜子里那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表情僵硬。
他扯了扯嘴角,一个难看的笑容出现了。
十五分钟后。
套房的门铃响起。
王叔上前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气质儒雅,身后跟着几名同样气质不凡的随员。
来人正是港岛的一把手。
“林书记,久仰。”
港首伸出手,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
林宇的身体像是生了锈的机器,僵硬地抬手,与对方握了一下。
“您......客气了。”
简单的寒暄后,众人分宾主在客厅沙发坐下。
港首的目光在林宇身上停留片刻,带着显而易见的好奇。
“林书记,这次,真是要多谢你。”
“如果没有你果断出手,港岛的金融市场,恐怕会遭受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
港首的语气恳切,充满了感激。
林宇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
我他妈是为了我自己那两百万!
这话,他一个字也不能说出口。
他只能扯动面部肌肉,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维护国家金融安全,是我们华夏金控义不容辞的责任。”
“说得好!”
港首当即抚掌。
“少年英才,国士无双!我们国家有你这样的年轻干部,何愁不兴旺!”
一顶接一顶的高帽扣下来,压得林宇几乎无法呼吸。
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别夸了。
求求你们了,能不能骂我两句?
说我投机倒把,扰乱市场,然后把我抓起来行不行?
然而,港首接下来的话,让林宇彻底僵住。
港首看着他,笑容变得意味深长。
“林书记,我这次来,除了代表港岛七百万市民向你表示感谢,还有另一件事。”
“上级,刚刚来电了。”
林宇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港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晰。
“鉴于你在本次金融保卫战中的卓越表现,以及你提出的《华夏国际金融控股集团》的宏伟构想。”
“经决定。”
“破格提拔。”
他看着彻底呆住的林宇,声音里透出一种灼热。
“任命你为,华夏国际金融控股集团,董事局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