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焰火在遵义城的夜空中炸开,像一颗短暂的星辰,映亮了城外刘睿的脸庞。
“进城!”
命令干脆利落,传令兵飞奔而去。
钢铁洪流开始向前涌动,皮靴踏地的声音汇聚成沉闷的雷鸣。但那厚重的城门,依旧紧闭。
张猛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旅座,城门不开,怎么进?”
刘睿的视线穿透夜色,牢牢锁定在遵义的北城门楼上,没有言语。
北城门楼内,气氛压抑如死。副官赵毅的额头全是冷汗,手心里攥着的枪柄滑腻无比。就在刚才,城内几处要地接连传来零星的、被压抑住的枪声和惨叫,随即归于死寂。他派去联络守将府的传令兵,如石沉大海。一种不祥的预感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赵……赵哥,到底出什么事了?吴将军他……”旁边一个连长声音发颤,怀里还抱着一挺随时可能走火的捷克式机枪。赵毅没有回答,他死死盯着守将府的方向。突然,一朵绿色的焰火“咻”地升空,在漆黑的夜幕中炸开,冰冷的光芒映在他脸上。那光,像是一道命令,也像是一记丧钟。他脑海中闪过传单上的“薪饷加倍”,闪过白天街上百姓对“刘公子”的期盼,更闪过自己藏在城南家中的妻儿。他知道,最后的选择时刻到了。吴奇这条船,已经沉了!“吴将军?”赵毅缓缓转头,脸上浮现一抹决绝的冷笑,他猛地拔出腰间的配枪,顶在了那个连长额头上,“他现在是全城百姓的催命鬼!你想跟着他一起下地狱吗?!”那连长身体一僵,面如土色。“刘旅长的传单你们都看了!不扰民,不抢掠,投诚的发双倍军饷!老子只问一句,你们是想跟着吴奇这条疯狗死,还是想堂堂正正当个人,养家活口?!”他的目光扫过城楼内所有士兵。沉默,死一样的沉默。终于,一个老兵油子浑身一颤,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将手里的步枪“哐当”一声扔在地上。“开城门!”赵毅眼中杀机一闪,一脚踹开还在犹豫的吴奇亲信,对着自己的人嘶吼。
几名士兵立刻冲了上去,合力转动那沉重的铁制绞盘。
“嘎——吱——”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连接着城门的巨大铁索被缓缓拉起。
遵义的北门,在一片死寂中,打开了一道缝隙。
缝隙越来越大。
城外的独立旅士兵,看到了门后透出的火光,以及一张张彷徨而紧张的脸。
就在这时,陈默押着膝盖中弹、面如死灰的吴奇,出现在城头。两个侦察连的士兵架着他,让他狼狈地跪在墙垛边,面向城内城外。
一个士兵拿着铁皮做的简易喇叭,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吴奇已被生擒!”
“所有黔军弟兄听着!刘旅长有令,凡放下武器者,既往不咎!薪饷加倍!”
“重复一遍!吴奇已被生擒!放下武器者,薪饷加倍!”
声音在夜空中传出很远。
城墙上,原本还在犹豫的最后一部分守军,彻底崩溃了。他们亲眼看到了自己的主将如同死狗一样跪在城头,所有的战意和侥幸,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们不是在为党国作战,不是在为主义奋战,他们只是在为一个已经倒台的军阀卖命。
不值。
城门,彻底打开。
赵毅带着他的人,将武器统一堆在城门洞旁,列队走了出来,对着前方那支如山般沉稳的军队,低下了头。
独立第一旅,开始入城。
没有混乱的冲锋,没有胜利的欢呼。
赵毅站在城门洞旁,看着开进城来的这支川军。他身后的黔军士兵也伸长了脖子,脸上的表情从紧张变成了惊愕,最后化为一丝敬畏。没有喧哗,没有抢功,甚至没有一丝打了胜仗的骄狂。这支军队就像一条沉默的钢铁河流,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安静而迅速地涌入城中。士兵们的军装看得出风尘,但每个人的眼神都像淬了火的刀锋,锐利而冷静。三人一组,五人一队,枪口始终朝向警戒方向,队形严密得像一台咬合在一起的机器。赵毅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身边那些东倒西歪、神情麻木的弟兄,心中涌起一阵无力的悲哀。他终于明白,他们输得不冤。这不是两支军队的战斗,这是一个时代对另一个时代的碾压。
街道两旁的百姓,从门缝里,从窗户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他们看到的,不是以往那些兵痞一样的散漫队伍。
这是一支铁打的军队。
当看到领头马上的那个年轻人,眉目坚毅,身姿笔挺,人群中不知谁第一个喊了出来:
“是刘公子!”
“真的是刘公子来救我们了!”
压抑的情绪,瞬间爆发。
百姓们从藏身之处涌了出来,街道上响起了震天的欢呼。
“刘公子万岁!”
“川军是仁义之师啊!”
一个老汉颤颤巍巍地端着一碗水挤到前面,高高举起:“军爷,喝口水!”
刘睿勒住马,那老汉的手抖得厉害,碗里的水都洒出来一半。他翻身下马,双手稳稳接过那只粗陶碗,迎着老汉混浊但充满感激的目光,将带着泥沙味的凉水一饮而尽。一股清凉流入腹中,却仿佛点燃了胸中的一团火。这就是他要守护的百姓,这就是他所奋斗的意义。“谢过老乡。”他将碗还给老汉,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我们来了,以后,不会再有人逼你们种大烟,大家都能吃上饱饭。”
“传我命令!”刘睿转身,对身后的传令官下令。
“一、成立遵义军事管制委员会,由我亲自担任委员长,即刻接管全城防务、行政!”
“二、一团负责查封全城所有烟馆、赌场,收缴鸦片,主犯就地抓捕!所有烟田,限期改种粮食,由军管会提供明年的种子!”
“三、二团负责清缴吴奇残部,抓捕城中与其勾结的劣绅、烟贩,名单由陈默提供!”
“四、炮兵营、工兵营设立物资站,开仓放粮!将‘蜀新商行’的所有粮食、食盐、布匹,以低于市价五成的价格出售!让全城百姓,都能吃上饱饭!”
一道道命令,清晰、果决,迅速传达下去。
整个独立旅如同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在进入遵义后,瞬间转变为一台高效的行政机器。
“砰!”
城东最大的福寿膏烟馆大门被一脚踹开。烟鬼们惊慌失措,独立旅的士兵冲进去,将老板和打手全部反剪双手按在地上。成箱的鸦片被搬到街上,一把火点燃,刺鼻的浓烟冲天而起,百姓们拍手称快。
“砰!”
城南粮商张德彪的府邸大门被撞开。这个平日里仗着吴奇撑腰,囤积居奇,逼死数条人命的劣绅,被士兵从姨太太的床上拖了下来,连同他私藏的几箱金条,一同被押往军管会。
遵义城,一夜之间,换了人间。
而这一切的缔造者,刘睿,此刻正站在原守将府邸,现在是军管会总部的地图前。
整个黔北的态势,已经清晰地展现在他眼前。
随着遵义被拿下,桐梓、赤水、仁怀、绥阳、正安、鳛水、湄潭这七个县的守备部队,几乎都是望风而降。他们本就是被收编的黔军残部,对南京和吴奇都没有半分忠诚可言。
如今主心骨一倒,面对独立旅的赫赫兵威和优待政策,投降是唯一的选择。
短短数日,整个黔北八县之地,尽入他手。
这里比丰都大了十倍不止,战略价值更是天壤之别。
他关上门,意识沉入脑海。
淡蓝色的光幕,再次展开。
一行行全新的数据,如同瀑布般刷新。
【叮!检测到您已成功收复割据势力控制区:遵义市、桐梓县、赤水县、仁怀县、绥阳县、正安县、鳛水县、湄潭县。】
【一次性产值奖励结算中……】
【收复1市(遵义):奖励2000点产值。】
【收复7县:奖励 7 * 500 = 3500点产值。】
【总计获得一次性奖励:5500点工业产值!】
【疆域拓展模块更新……】
【名望拓展模块更新……】
刘睿的目光,直接落在了最终的面板上。
【核心产能】:1760点\/月
【基础产能】:1000点\/月
【疆域加成】:+600点\/月
(已控制:丰都县+50,遵义市+200,桐梓县+50,赤水县+50,仁怀县+50,绥阳县+50,正安县+50,鳛水县+50,湄潭县+50,共计1市8县)
【名望加成】:+10%
(计算方式:[1000+600] * 1.1=1760)
【当前可用产值】:5500点(一次性奖励)
看着那个每月 一千七百多点的产能,以及那笔高达五千五百点的一次性巨款,刘睿的手指,在地图上的“遵义”二字上,重重地点了一下。
这,只是一个开始。
他抬起头,看向窗外。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新的一天,开始了。
刘睿转身,拉开了指挥部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