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赵钰焱极少求到齐皇后面前。眼下走投无路,只得与她商议。
皇后为他心急,多次求见皇上,均被拦下。
皇上每日下朝去御书房批奏折,夜里歇在怡妃宫中。偶尔怡妃去御书房送些补品,而后一人批奏折,一人看书,如同寻常夫妻。
皇上有时偏头,便能看见那个陪伴自己多年的女子。
岁月在他们身上留下不浅的痕迹。
太子一党嗅到不寻常味道,纷纷劝他早做准备。
赵钰焱眼底的阴鸷与戾气、日复一日加重。
一日午后,赵钰焱如同着了魔般,拉着府中丫鬟在书房荒唐许久。
书房外伺候的都是他的心腹。太子妃连书房的院子都未曾踏进,便被拦了回去。
“太子可是有重要客人?”她问守门之人。
“太子妃还是请回吧,小人确实不知。”
高氏知道太子脾气,若再多问,即便面上不说,心中也会认为自己不懂事。
赵钰焱从书房榻上起身,已是一个时辰后。
他穿好衣衫,眼中欲色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漠。
“来人。”他朝门外喊了一声。
门外只进来一人。“太子。”
赵钰焱冷冷看了床上一眼。“处理干净。”言罢,抬腿离开。
不知道为何,身体内的火泻了,可心里的火却怎么也消不下去。
沈知若那张美人脸又出现在脑中。
赵钰焱向来不是亏待自己的人,于是出府,直奔沈家。
若是从前,沈从安定然受宠若惊。可如今,怕是这位祖宗另有所图。
“太子殿下,您怎么来府上了。若有事,差人来吩咐一声便是。”
“萧世子也在?”赵钰焱在府外看见定远侯府的马车。不想用,萧荣轩这厮定然在沈知若院中。
“是。萧世子带了人来,说是知若院中的花太少。”
赵钰焱周身冷气四散。“孤去瞧瞧。”
沈从安:“......怕是不便,这会儿院子乱得很......”
“无妨。”赵钰焱打断他的话。
沈从安面上讪讪赔着笑,实则牙都快咬碎。
沈知若鹅黄的襦裙被微风吹起一角,像只振翅欲飞的蝶。
“再往左些。”萧荣轩的声音裹着笑意。
他手中捧着青瓷花盆,玄色锦袍下摆沾着新土,显然是刚刚亲自动手挖土。
沈知若闻言转身,阳光恰好穿过叶隙落在她的眉间,细碎的阳光打在脸上,更映得人比花娇。
看到这一幕,赵钰焱心痒得攥紧手中的青玉扳指。
萧荣轩极其自然的扶住沈知若的腰肢。
赵钰焱看见少女因被触碰而泛红的耳垂,更看见她指尖沾着的花粉。
前不久,那只如玉的小手启动了手腕上的小弩。
“太子......”沈从安忐忑的轻声唤他。
赵钰焱恍若未闻,目光定在萧荣轩替沈知若理好肩上青丝的动作。
二人有说有笑,但刺眼得很。原来沈知若会笑,且笑得如此美艳。
沈知若笑声顺着热浪飘进他的耳中,他忽然想起去岁围猎,那只被一箭穿喉的小鹿,濒死时也是这般,湿漉漉的眼睛映着艳阳。
身旁树枝上的叶子,被他碾碎在掌心,翠色的汁液沿着掌纹渗进袖口。
沈从安咳了两声。因他看到赵钰焱眼底的阴翳。
院子里的人皆朝他看去。
沈知若看到赵钰焱的一刻,心中反感再起,不由自主微微蹙眉。
萧荣轩直视两个不速之客,声音淡淡的问了声安。“太子殿下。”
顾白与顾武忙朝赵钰焱一拜。
沈知若与莺儿、云儿随着施礼。
“你们且忙,孤听闻萧世子在,故而来看看。”
萧荣轩微微侧步将沈知若挡在身后。“此处有些乱,太子不宜久留。还是臣陪太子去前厅喝茶吧。”
沈从安也附和:“太子殿下还是移步到前厅吧。此处不妥,恐污了您的身。”
赵钰焱一眼不眨盯着萧荣轩良久,笑意不达眼底。“萧世子果然是沈大人的乘龙快婿,如今已能帮着沈大人招待客人。”
萧荣轩听出他在阴阳自己,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多谢太子夸奖。”
沈知若站在他身后,两只手指轻轻挠着他后腰的革带。
萧荣轩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心里暗笑。
赵钰焱却是心口发堵。原本想来见见沈知若,人是见着了,但多了一个碍眼的,而且只见着这一眼,便被萧荣轩这堵墙挡得严严实实。
萧荣轩皮笑肉不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沈从安也忙请他去前厅。
赵钰焱见萧荣轩没有动的打算,只能恨恨的朝大门走去。沈从安紧随其后。
萧荣轩转身,宠溺的轻轻抚着沈知若的发顶,又曲起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子。
“等我将他打发走,再回来收拾你。”
沈知若不怕他。
赵钰焱这一趟来得气更不顺。
待他走后,萧荣轩问沈从安:“沈大人可知太子为何而来?”
沈从安叹息。“世子明知故问。”
萧荣轩冷笑。“沈大人可知,我与知若明明已经定亲,皇上为何又会赐婚?”
沈从安当然想过为何。他想过最大的可能,是萧荣轩发现太子对沈知若的心思,故而请萧侯爷去求了皇上赐婚。有了圣旨,太子只能死心。
那日去太子府亲自告诉太子这个消息,也是为断太子念想。虽然有一瞬怀疑过太子,但又被自己否定。
“难道不是侯爷求来的?”
萧荣轩摇头。“是太子求皇上,将知若指给他做侧妃。
皇上龙颜大怒,斥责太子觊觎人妻。随即下了圣旨。”
沈从安大为震惊。
“沈人大一人知晓此事便好。毕竟关乎皇家颜面。
今日将此事说出,只为让您心中有数。”
沈从安缓了缓心绪。太子做事欠缺考虑。难怪皇上最近总是挑他错处。
自己也要当心些,免得殃及池鱼。如今的位置很是尴尬,想要官复原职本就艰难,若再因这种事被皇上误会别有用心,太不值得。
沈、萧两家的亲事已然定下,没有更改可能。虽然不能得罪太子,但更得罪不起皇上。
“世子且放心,今日之事,断然不会再发生。”
萧荣轩满意的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