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申时三刻,蝉鸣声减弱。
西城桂花巷的小院,梧桐树的影子斜斜投在青砖地面。
房内终于安静下来。
东厢房的雕花木窗半开着,透过茜纱窗能看到房内。
厚重的帷幔遮住床榻内里好春光。桌上燃着上好沉水香,淡雅的香气混着几分情事过后的暧昧气息。
沈从安额角带着未干的汗珠,随着急促呼吸、剧烈起伏。
一双玉臂缠了上来。“沈郎今日来得这般早?”陈婉娇滴滴的声音,伴着柔若无骨的身躯,让沈从安体内刚灭的火又要再起。
她光洁圆润的香肩覆着一层薄薄香汗,鬓发散乱的倚在沈从安肩头。
二十岁,正是好年纪。她原是从被卖进义城醉仙楼的清倌。趁看守之人打盹,一个人逃出来。据她自己描述,当时差点被抓回去。
她想着回去也是生不如死,若命不该绝,哪怕是乞讨,也绝不让自己污了身子。于是她从高坡之处滚了下去。
人还活着,就是额角处留了一个浅印子。
涂上脂粉倒也看不出。
她一人逃到京城,又饿又累时,不小心撞到沈从安。
一双水润杏眼,直直撞进沈从安心坎。
沈从安见她衣衫破损,脸上狼狈,便‘好心’收留了她。
待让人查清底细,才放心养做外室。
重要的是,她竟与苏静柔有七分相像。不及苏静柔耀眼,却比苏静柔妩媚温婉。每每勾得他腰酸仍爱不释手。
譬如此时,不但声音甜得腻人,指尖也不安分在沈从安胸口轻轻划着。
沈从安按住她白嫩的小手,声音是情事过后的嘶哑。“小妖精。”
陈婉娇笑,一双美眸似带着钩子。“妾身冤枉,分明是夫君勾了妾身的魂。”
她的手指抚着男人的唇,又一路滑到下颌、直达喉结。
“妾身骨头都快散了,夫君还不肯放过人家,好生凶猛,又好生销魂。”
沈从安喘着粗气,眸底再次涌上欲色,一只大手紧紧扣住她的手腕。
陈婉手腕上的翡翠镯子碰到床柱,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当然知道沈从安想干什么,却不退反进。“沈郎......”声音媚中带甜的唤了一声,舌尖在男人喉结打了个转。
沈从安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胡茬蹭得她颈间发痒。
“小妖精,让你试试更厉害的。”
阳光透过纱窗洒在帷幔上。
每每行正事前,陈婉倒也能得几分乐趣。
情潮涌动时,她未忘要事。
不到一盏茶光景,云收雨散。
沈从安大口大口喘气。
陈婉香汗淋漓,灵活的钻进他怀中平复气息。
良久,沈从安披衣起身,掀开帷幔下了床。回来时,手中拿着一个锦囊。
“这是城南那间院子的地契,还有一些银票。喜欢什么便去买,别把银子都花在我身上。”
陈婉从身后拥住他,下颚抵在他的肩头。“您是妾身的夫,妾身爱慕您,当然想要把最好的给夫君。”
沈从安拍了拍她的手。“我知道你最贴心。
女子甚少喜欢沉水香,为了我,你从不用其他香。难为你了。”
陈婉侧脸在他背上蹭了蹭,情深意重道:“您不仅是婉儿的夫,更是婉儿的救命恩人。婉儿一切都是夫君的。”
陈婉的依赖、温柔和爱慕,让沈从安身心得到满足。
“夫君身边该有个知冷知热、可心的人。柳氏太不知足,做出连累夫君的事。夫君再选人,还是选个知书达礼的门名之后,才配得上夫君惊世之才。”
沈从安转身,眼神带着审视与试探。“你不打算随我入府?”
陈婉笑着摇头,语气坚决:“妾身出身低微,若入沈府,与柳氏又有何异。
稍有差池,会连累夫君再陷险境。
妾身与夫君相识相知一场,您疼妾身,这便足够。
倘若有一日夫君厌倦,妾身绝不让夫君难心,定悄无声息离去。
若有幸相伴到老,定会好好服侍、常伴君侧。”
沈从安注视她许久,见她神色淡然,刚刚的话,似由心而发。
“夫君怎么了?为何这般看着妾身?”陈婉脸上露出娇媚的甜笑。
沈从安拥住她。“我想正式纳你为妾。”感受到怀中人的拒绝,算是解释:“我们的事很隐蔽,不会有人知道。
柳媚儿一事,我与她都有错。若是谨慎些,不会被人抓住把柄。
是我掉以轻心,从未想过会因此等小事马失前蹄。
我会保护好你,你可信我?”
陈婉玩笑般开口:“妾身自是信夫君。可妾身不信自己。”
沈从安低头看她。
“柳氏刚刚伏法,她的一双儿女正值悲痛之际,若此时妾身入府,他们定会将妾身视为眼中钉。
且听闻大小姐性情冷淡。
柳氏虽是罪有应得,但人人皆说,她是因与大小姐有宿怨才......
妾身向来愚笨,口直心快,万一哪日......”
“不许胡说。”沈从安嘴上轻斥,却并没有真的生气。
“若无我周旋,沈清柔无法入三皇子府。她还要依靠我这个父亲。
沈启言尚小。他这个年纪,谁与他亲近,他便会同谁一条心,你不必担忧。
至于沈知若,虽冷心冷情,但我了解她,她不会主动惹事。
柳氏与她的恩怨数不胜数。若柳氏收手,未必会有今日结果。
有我护着,无人敢动你。
且我有预感,沈知若会喜欢你。”
陈婉笑了。“夫君为何会这般想?”
沈从安似随口回她:“感觉。”
陈婉眸中晦暗不明。“夫君容妾身想想,可好?”
沈从安自是应她。
天色已暗,他方从小院离开。
离开前,陈婉只留了两张银票与地契,将其余银票还与他。“夫君身上多留些傍身,妾身这里什么都不缺。”
沈从安越发爱重她。若说苏静柔是遗憾,那陈婉于他就是最好的补偿。
苏静柔虽出身商贾之家,却太过循规蹈矩、老成持重。尤其是夫妻之事。
而陈婉不同,每每伺候得他、全身骨头都酥了。不仅如此,还懂事听话、事事为他着想,这样的女子,如何不让人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