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荣轩收到夜莺回信,心里七上八下。
小小姑病了?刚见那会儿,他并未瞧出不妥,小姑娘甚至还对自己笑。怎么突然就病了。
既如此,他更要去瞧瞧。
顾白欲言又止。
萧荣轩掀着眼皮睨他一眼。“有话直说。吞吞吐吐,成何体统。”
顾白支支吾吾:“属下听闻,女子每月都有几日不适。”
大概一年前,夜莺完成任务回来复命,虽身着黑色劲装,但身后血迹明显。他当时以为这人受伤了,追在她身后给她送药膏。
夜莺恨不得打死他的眼神,仍记忆犹新。他还讨伐夜莺不识好人心。
后来夜字营兄弟悄悄告诉他,那是女子来了癸水,每月一次,也叫月事。
他听得一知半解,离开夜字营后,专程查了医书。
萧荣轩抬眼。“你是说女子每月的月事?”
顾白讶然。“您竟知道这个?”
萧荣轩白了他一眼,知道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吗?
将人打发走,他陷入沉思。沈知若脸色变差突然离开,八成是这个原由。
该为沈知若准备些什么?这么热的天,难不成准备姜汤?
贸然出现,会不会打扰她歇息?
沈知若对萧荣轩这边的事,全然不知。
倒是柳大与春桃的平安信先后到了。
莺儿又告诉沈知若,夏莲死在了流放路上。
接连三日,沈知若没有见萧荣轩。
萧荣轩只当她月事没利索。但这种事又不好直接问夜莺。
沈从安从衙门回来,带回一女子。
他让人将沈知若、沈清柔与沈启言请到青玉院。
沈知若看到陈婉的脸,猛的怔在原处。
沈从安没有错过她的震惊。
沈清柔的视线在沈从安与陈婉之间来回游走。
再观沈知若的失仪,她似乎嗅到不寻常的味道。
沈启言年幼,他看了看父亲身边的女子,又仰起脸看向沈清柔。
沈清柔心口被苦涩包裹。她低头看了看沈启言,勉强朝他勾起唇角,摸了摸他的发顶。
眼前一幕,何其熟悉。只不过当年母亲牵着她的手,而陈婉是孤身一人。
“父亲。您这是何意?”她冷着脸问。
沈从安面色不虞。“我素日就是这般教你的?对待长辈,你就是这种态度?”
陈婉微微低下头,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算了沈郎,别动气。”
她的委屈求全、让沈从安更觉她懂事与心疼。
他拿出家主威仪。“为父让你们来,是要告诉你们。
这是陈婉,即日起会住在府上,是我的妾室,也是你们姨娘。
你们要尊敬长辈,敬她如同敬我。”
屋内安静且压抑。饶是沈清柔有了准备,还是过不了心里这关。
“父亲,母亲尸骨未寒,您怎可在此时纳妾?”
沈知若心中冷笑。这里最没资格说话的,就是她沈清柔。
沈从安还未发话,沈知若已开口:“庶妹莫不是忘了,我母亲已过世多年,何来尸骨未寒?”
沈清柔怒目纠正:“我说的是我的母亲!”
沈知若唇边露出一个若有似无的讥笑。“你的母亲?
未获罪前,她不过是父亲妾室。如今,只是个伏诛的罪人。”
沈清柔被她的话堵得心塞。她看了一眼沈从安,只看到沈从安眼中的赞同。
“庶妹还要我这个嫡长姐教几次?
柳氏是罪人,即使不是,也不曾与父亲有过婚书。
你若是一府主母,可容下得妾室以正妻自居?
你未来婆母,可容得下你这般事非不辩、嫡庶不分?”
沈知若的话如同天雷击中她。三皇子府,三皇子妃秦氏也借此事嘲讽于她。
所有看不起她们母女的人都该死!迟早有一日,她要让所有嘲讽过她们母女的人付出代价!要让他们亲口承认,她的母亲不是罪人!更不是妾!
母亲与沈从安两小无猜却一再被负。苏静柔抢了本该属于母亲的位置!
沈从安也声色俱厉斥责道:“逆女!还敢提此事?
若非你与柳氏整日在外胡言乱语,我又何至于被圣上动怒降罪?
你们姐弟想认柳氏为亲,便滚出沈府!我只当没养过你们!
若是想好好待在府中,再提那贱人,打断你们的腿!”
沈清若遍体生寒,五脏六肺的苦水翻涌不止。
沈启言被吓得不轻,紧紧攥着沈清若的裙侧。眼中噙泪,好生可怜。
管家见家主动怒,忙上前轻声道:“老爷,晚膳已备好。”
沈安沉着脸。“愿意吃的留下,不愿意就滚回自己院子。”
待他转脸面对陈婉的瞬间,眸底柔情似水。他牵起陈婉的手朝桌边走去。
“父亲。”沈知若叫住他。
二人转身、不解的看着她。
沈知若正视二人。“沈府如今无主母,无论参加宴请还是与官员女眷走动,十分不便。不若父样考虑一下,将陈姑娘抬为平妻。
沈从安眼中闪过疑惑。
“如此一来,陈姑娘不会被人看轻,执掌中馈也名正言顺。”
沈清柔即将脱口而出‘你疯了’,在沈从安警告的眼神威慑下,生生咽回去。
沈从安问沈知若为何。
沈知若深深看了陈婉一眼。“父亲应该能想到答案,不是吗?”
沈从安心中甚慰。
沈清柔听不懂他们的哑谜。
此事怨不得她。儿时只远远见过苏静柔,且这么多年过去,苏静柔是何模样,她早已记不得。
陈婉低眉顺目福身。“妾身多谢大小姐,只是,怕是要辜负大小姐一番美意。”
沈从安紧紧握着她的手,阻止了她后面的话。“为夫说过,不许妄自菲薄。”
苏静柔与柳氏的美好,陈婉身上都有。陈婉就是他想要的妻子。
“好。此事依你。”沈从安对沈知若道。
“只是眼下,怕是要委屈婉儿。”他轻轻拍了拍陈婉的手。
“妾身只要能陪在夫君身边就好,不在乎世俗虚礼。”
二人眼中对彼此的深情可见。
沈清柔恨不能三皇子此刻将她接走。
对。她要牢牢抱住三皇子这棵大树。
他日太子登基,三皇子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做为侧妃的她,自然高人一等。
若三皇子看重她、心悦她,正妃一位,她也不是不能坐上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