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林海先行一步。走之前意味深长道:“你们还要谋划下一步对策吧。”
萧荣轩没有否认。
沈知若觉得这对父子相处很特殊。
自己评论他一生挚爱所出的孩儿,他不曾恼怒半分。可见在他心中,是认定萧荣轩的才能。
他们父子缺少的,只是给彼此敞开心扉的机会。
萧林海似不经意夸赞:“你这地方不错,一年盈余不少吧?”
萧荣轩微怔。他的父亲竟然知道这么多,却从未提过一次。为什么?
萧林海看到儿子有了裂痕的脸,心满意足的离开。
“世子,侯爷何时知道的?”莺儿的话将几人拉回神。
萧荣轩坐下。“我也不知。不过看他得意的样子,似乎知道的不少。”
他问沈知若:“我不记得自己说过宋云很多事,你是从何得知?”
提起这事,沈知若有些佩服高亮。“是高亮传回的信。
他说宋云认他与高阳做义子。”
萧荣轩心中讶然。“这么几日便能取得他们信任,有些本事。
他们以后想在我身边做事,未尝不可。”
沈知若认同。“高阳确实有些本事,但他们兄弟自由惯了,以后的事再议。
且我见他们信中句句提及兰城,似乎很喜欢那里。”
萧荣轩问她:“他们若真不想回来,你舍得放人?”
沈知若摇头。“没什么不舍。
这些年,他们为我与舅舅四处奔走,做得已经够多。”
萧荣轩与她聊到正事:“我觉得萧林海很欣赏你。即便不以宋云的消息相挟,他也会同意咱们的事。”
“也许会,但也会很难说服他见我。
宋云这块敲门石还是极好用。”
萧荣轩感慨。“早知能找到宋云,我也不会出馊主意,害你污了名声。”
沈知若安慰他。“事世难料,你寻了那么多年都杳无音讯,另想计策没有错。
谁能料到她孤身一人去了最偏远的西北之地。”
萧荣轩无声叹息。“是啊,我几乎要放弃这条线了。”
“你父亲会感谢你。无论他们最后的选择是什么。你都让他没有遗憾。”
萧荣轩握住她的手,轻轻笑了笑。
沈知若让莺儿给玉儿送信。“和玉儿说,让高亮说服宋云写封手书回来。
一定要快。”
莺儿领命去了云锦阁。
云儿见莺儿离开,紧随其后出了房门。
她可不想让萧世子误会她不识趣。
房内没了人,萧荣轩手脚也不老实起来。
抱着人亲了许久,又哄着沈知若叫“荣轩哥哥。”
沈知若有些恼,赌气不肯叫,又被他借机欺负。
莺儿回来复命时,沈知若脸上红霞还未散尽。
府门还未迈进,门房告诉沈知若,沈从安要见她。
沈知若让云儿陪着去青玉院。
“父亲可好些了?”沈知若面无表情的同他问安。
沈从安面色不虞。“定远侯见你,所为何事?”
“女儿也不知。”
沈从怒目而视。“不孝女!竟敢对为父不敬!”因激动,身子刚一动便扯到伤处。“嘶!”
不孝是大罪,沈知若眉头微蹙看着他。“父亲慎言。
若说不孝,女儿不及庶妹半分。出事至今,未听闻您指责她一句。
女儿不过说了句实话,您便将不孝的罪名扣下,这是何道理?”
“你!”沈从安被她的话堵得面红耳赤。沈知若的能言善辩算是领教了。
“女儿是真的不知道侯爷为何见我。
我们见面只是品品茶,他问了女儿一些喜好,素日学过什么,读什么书。”
沈从安愣住,一时忘了刚刚还在发火。
定远侯是何意?为何问这些问题?“只有你们二人相见?”
“萧世子也在。”沈知若没有隐瞒。
这件事想查便能查出,掖着藏着反倒适得其反。
沈从安心思百转千回。“侯爷可有说奇怪的话?”
沈知若轻轻摇头。“只夸了女儿几句。”
沈从安的心又活跃起来。“若是再见到侯爷,言行举止要注意得当。”
沈知若应“是”。
沈从安见到柳媚儿,已是事发第四日。因他身上的伤才好些。
萧荣轩并不着急再审,他知道,沈从安早晚要来。
但柳氏与沈清柔的日子相当艰难。沈清柔不止受了伤,还受了惊吓,连着发了几日高热。
柳氏哭着喊着求萧荣轩给些汤药。
萧荣轩连面都未出。只让手下的人回她,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她苛待、伤害别人孩子的时候,就没想过有一日报应在自己儿女身上吗?
柳氏的闻此,心跟着凉了。这人,果然是为了沈知若。
当初自己是喝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要撮合二人。
沈从安来见他们时,柳氏已经哭得坏了嗓子。
他听着柳氏如被砂砾磨坏了的嗓子,身上一阵阵恶寒。
“夫君......求求你......救救柔儿吧......
千错万错,都是妾身的错......”
沈从安想让她住口,本就阴森之地,加上她粗哑的声音,简直就是种折磨。
他打算速战速决。“因你的事,我已经被革了职。
若你认下所有错,清柔或许还有活路。”
柳氏知他薄情,没想到竟会如此狠心。“你想我死,便不必还那八万两嫁妆。
沈从安!你好狠的心!
相识三十几年,你竟如此对我?”
沈从安对她早已失去耐心。“你若认下,于清柔更有益。
太子已经应允,若你不连累清柔,清柔便是三皇子侧妃。
柳氏心中的愤怒几乎要冲破巅顶。“三皇子......侧妃?
你就这样将女儿卖了?”
沈从安勃然大怒。“你们还有脸说出这种话?
若非你们自己作死,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清柔变得这般恶毒,难不成是我教的?是我让她买凶毁嫡姐清白?
如今的退路,已是最好的。你还在妄想什么?”
柳氏太清楚沈从安的性子,一旦做出决定,没有转圜。
“所以,你要弃了妾身?”柳氏眼神空洞,身体如同一摊软泥。
她缓缓低下头,轻轻抚着女儿的脸,看着女儿因生病痛苦的脸,心口似被针扎般疼。
“沈从安,只要你肯救清柔出去,我什么都应你。
我只有一个请求,求你善待她。”
沈从安看着与自己相伴数十年的女子,终是有了动容。
“好。
无论沈知若提出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只要她肯放过清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