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没想到，第二天来到公司，竟然看到睡眼惺忪的三人。
尤其江河，喉咙沙哑，脚步虚浮，好像辛苦很久似的。
这几个人昨晚干了什么啊？
她也不敢问，怕问出什么秘密。
她只是拿着扫帚，四处转转，闻闻有没有怪味？
但她猜错了。昨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只是薛落和梁琦看了《与凤行》的小说，实在受不了没有后续，软磨硬泡，一定要江河接着写。
江河颤抖着手，说：“你们仔细看看，我这双手，不听使唤了都。”
薛落说：“没有手，还有嘴。”
梁琦说：“对，你讲故事，我帮你打字。”
江河一听，这好啊，不用费力气。
于是他口述小说，她们轮流记录。
总结一下晚上的动静：
薛落和梁琦轮流用手敲击，江河用唇舌间的声音，让她们处于长时间的快乐与欢呼中，并发出了持续很久的、急促的敲打键盘的声响。
所以没有奇怪的气息，只有疲惫。
“这两天推歌。”顾白提醒薛落最近的工作。
薛落提了提神说：“你们看着办吧，对此，我已没多大用。”
顾白问：“那我们这两天的宣传，要不要向你倾斜？”
薛落说：“这种事问江河。”
问到江河头上，江河也说：“我实话实说，对于娱乐圈的资源运作，我懂得并不多。所以，你们看有什么就安排什么，不必刻意倾向谁。”
顾白略显迷茫，说：“以前推广，要打榜，最重要的主力是粉丝。如果按照以前的方式，只怕要花费上百万，效果还不如以前好。按现在的情况，不如做短视频推广，但这不是公司的重点，而且那些大流量账号，也都被一针娱乐拿走了。公司现在推榜单，歌单，效果也不是太好。说真的，其实现在最好的方式，是你的账号？”
“我的？”江河打量自己，“我有账号？”
难道是说小说——这还能推音乐？
“雪儿的账号，不就是你的。”
“你说这个！？”江河说，“你不会是想告诉我，这偌大的公司，推广的手段，还不如一个小丫头的短视频账号？这么落魄的吗？”
以前他还以为，公司不管怎样，都该比个人强得多。
顾白说：“公司现在什么情况，高管走得差不多，艺人被挖得七七八八，好资源也都被拿走，现在又放假，什么都没有，要想重建渠道得明年才行。”
“那行吧，回头我看看怎么退。对了，沈文清那边怎么样？”
“流量激增，但是黑粉去的也多。头大。剩下的那几个艺人，可能还在观望。如果情况不好的话，春节过后，他们应该会走。”
“给他们发消息，春节之前做决定。春节之后解约，解约费恢复。”
“好。不过你这是图什么？”
“不图什么，不想养白眼狼。”
“遇到白眼狼，难道不应该雪藏，耗死他们。”
“不想养，我又做不出昧良心的事。就这样吧，春节之前做决定。”
顾白本不该指点什么，但还是劝了一句，“娱乐圈就这个生态，和原始森林一样，里面有几个小木屋，但小木屋里的主人，未必就是好人。按合约办事，在这个圈子里并不算过错，太有良心，容易养出白眼狼。”
“我想干干净净地把钱赚了。”
“难。”顾白摇摇头。
“你也只是说难，没说不能。”
“我只是想说，你要清楚，在这个圈子里讨生活，你并不是在跟好人打交道。这个圈子里的坏人，比你从圈子外面看到的多十倍，百倍。”
“我只是想干净地赚钱，并不代表我很天真。”江河冷静地说，“以后这家公司，将依靠作品和实力走在大众的视野，至少在我还在这里的时候不会改变。之前公司的一些艺人，说实在的，他们若只有流量价值，那在我眼中就不算有价值，把他们赶走，可以让公司干净一些。以后公司，作品和实力说了算，就这样。”
“好吧，就这样。”
顾白心中，希望与感慨并行。
她既希望江河能不改出现，按照现在的说法做下去，但又想感慨，第一次进入娱乐圈的人都以为自己能完成好作品，后来发现，搞到钱才是第一要务。
于是后来，大家的目标变成了搞钱。
由这个目标，诞生了很多昧良心的人，很多迷失的人。
“老公，咱们继续，讲故事！”昨天，薛落和梁琦只是听困了，手也打累了，并没有满足。今天继续。薛落提议，“咱们用办公软件，三个人看一份文档的那种，咱们三个人轮流打字，今天就把故事讲完。”
“节制一点好不好。”江河劝阻，“你这样，早晚要把人累死。”
梁琦在旁边看热闹，插嘴道：“累死当然是不对的，但累半死很有必要。就像榨果汁一样，不能榨干最后一滴，但有必要挤干净。”
江河非常纳闷的表情，说：“梁姐，你在娱乐圈那么多年，怎么没学会说人话？”
梁琦立即笑道：“因为我不是在跟人说话。哈哈，我在跟猪说话。”
江河点点头，“噢明白了，你在说猪的语言。”
梁琦说：“我在说你妈妈的语言。”
“噢对，吃你的奶长大的！”
“月球多远你滚多远。”梁琦几乎免疫，骂得风轻云淡。
薛落也快免疫了，催促道：“刚吃饱饭，吃奶的事先歇歇，讲故事。”
江河也略显迫切，要把这文赶出来，所以先动手打字。他在这边打，她们在旁边阅读，跟上课似的。打了一张，江河休息一会，动动嘴，让她们打字。她们一人打一章，这么轮换一圈，好几万字下去。轮换三圈，天黑了。
按照这个进程，明天就能打完。
明天，是大年三十了。
顾白和丁建勇都不会来公司。
大年三十，公司只有一家三口加孩子她干妈。
顾白下班时，总担心发生什么事。
虽然她明白，在娱乐圈，发生什么事，才是正常的事。
但若真有事，这公司能持续下去么？
都说娱乐圈是个最喧闹的地方，但在其中待久了才知道，要想在真正的娱乐圈走得更远，只有耐得住寂寞，忍得住诱惑，不然早晚要完。具体的要求很不容易，不光要管控自己的身材，言行，身体，甚至要管控住自己的表情。一些人固然可以通过表演，将一票粉丝骗到手，但表演一时，演不出一世。聚光灯下，谁都要露马脚。
如果江河不是好东西，早晚要玩。
可是想到这，顾白又迷糊了。
这也不对啊，她印象中，薛落可不是那种受得了老公出轨的委屈的人。
或许他们真是在认真工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