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的话，给我发微信。”
琉狸临走前特意叮嘱，身影很快消失在看台的拐角处。
可她前脚刚走，我还没来得及重新坐稳，身旁的两位体院的小学妹就立刻凑了过来。
“同学同学，你跟琉狸学姐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她居然特意跑过来看你！”
拿稳定器的女生率先开口，满脸的八卦。
关系吗？我听到她的问题是有些不好回应的。
因为我和琉狸的关系貌似没什么明确的定义。
加上这次，我们就见过两面，微信上倒是聊过几句，但从现实的角度来看，连朋友都算不上吧？
最多就是关系稍微近一点的学姐和学妹。
可我要是说“只是学姐学妹”，她们肯定不会信。
毕竟刚才琉狸那番关照的举动，落在其他人眼里，确实显得格外特别。
我皱着眉琢磨了几秒，索性简洁地回答。
“朋友。”
“朋友？”
另一个女生立刻挑眉，往前凑了凑，“我们关注琉狸学姐这么久，从来没见她对谁这么上心过！”
“赛前这么紧张的时候，连自己的热身都顾不上，专门过来确认你到没到，这可不是普通朋友会做的事。”
“就是关系还不错的朋友。”
我含糊地应付着，不想过多解释。
毕竟我能进这所学校走的是特殊渠道，和琉狸的交集也带着点“被拉专业”的特殊背景，这些都没法跟外人说。
好在她们的注意力很快被场地中央的动静吸引了。
裁判已经走上台，拿着话筒开始宣读比赛流程，候场区的选手们也陆续站成了一排。
拿稳定器的女生立刻坐直身体，重新举起手机对准场地，嘴里还不忘嘀咕。
“不管怎么说，你也太幸运了，能让琉狸学姐这么照顾。”
我没再接话，只是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向候场区。
灯光下，穿着红色武术服的琉狸格外显眼，她正和身边的队友低声交流着什么，神情专注又沉稳。
看样子，比赛很快就要开始了。
大约五分钟左右，一阵激昂的《运动员进行曲》突然响彻体育馆，原本还带着些嘈杂的观众席瞬间安静下来。
主持人清亮的声音透过音响传来。
“各位来宾、各位同学，第五届双校武术邀请赛，现在正式开始！”
话音刚落，全场就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我身旁的两位小学妹更是激动地挥起了手里的应援小旗子。
场地两侧的灯光全部亮起，将深蓝色的地胶照得如同镜面，裁判台后的电子屏也切换成了“比赛开场”的醒目字样。
最先登场献技的并不是琉狸她们的队伍，而是隔壁体院的太极剑方队。
伴随着悠扬的古琴声，二十多名穿着月白色太极服的女生缓缓步入场地，每人手中都握着一柄饰有墨色剑穗的长剑，剑柄上的铜饰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她们没有举旗，而是以“品”字形队列前行，脚步轻缓却不失章法，每一步都踩在音乐的节拍上，引得体院学生所在的看台区域率先响起阵阵欢呼。
“是我们体院的太极剑方队！”身旁拿稳定器的女生兴奋地低呼，立刻将手机镜头对准场地中央，手指飞快地调整着对焦，“这可是我们院的王牌项目，去年拿过省级团体银奖的！”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体院女生们已在场地中央站定，月白色的服装衬得她们身姿愈发轻盈。
随着音乐节奏放缓，为首的女生轻轻抬手，长剑出鞘时发出一声清脆的“嗡鸣”，其余人随之同步动作，剑身在灯光下划出一道道柔和的弧线，宛如群鹤展翅。
她们的太极剑打得极具韵味，既有“云手”的舒展柔和，又有“点剑”的精准利落。
剑穗随动作轻摇，与衣袂翻飞相映成趣，看似缓慢的招式里藏着沉稳的力道，转身时长剑绕身一周，剑尖稳稳指向地面的瞬间，观众席上立刻响起细碎的赞叹声。
“你看她们的手腕力度，太极剑最讲究‘以柔克刚’，稍微发力不稳就会显得拖沓。”另一位小学妹压低声音给我解说，眼神里满是自豪，“我们练这个光基础动作就磨了半年，更别说这种团体配合了，每一个转身、每一次出剑都要精准同步。”
她们的动作确实漂亮，队列整齐如复刻，剑穗轻摇与衣袂翻飞相得益彰，连裁判席上的评委都微微点头。
但我看着看着，指尖却不自觉地在膝盖上轻轻叩动。
从小跟着爷爷在院子里练古武，刀枪棍棒我摸得熟稔，眼前这些招式我自然是在熟悉不过。
只是......“云手”太飘，腕力没沉下去；“点剑”太浅，剑尖只擦过空气的表皮。
说是太极剑，倒更像编排精巧的舞蹈。
我轻轻“嗯”了一声，没有接话。
其实她们的同步率确实值得称赞，只是老祖宗传下的武术，在这儿似乎少了点筋骨。
我并不是觉得这样不好，毕竟赛场需要观赏性，这样的表演确实能赢得观众喝彩，把武术编排得更具美感，反而能让更多不了解的人产生兴趣。
以这种大众喜闻乐见的方式发扬中华武术，本身就是件不错的事，至少让这门古老的技艺在新时代有了新的展示窗口。
算了算了，我干嘛想这么多。
显得我的了真是的。
“怎么了？是不是觉得不够精彩？”
身旁拿稳定器的女生注意到我的沉默，转头问我。
“不是，动作很整齐，观赏性特别强。”我笑了笑，指着场地中央，“能把太极剑跳得这么美，也很厉害。”
“要是以后练的时候多沉沉腕力，力道透出来，会更出彩。”
她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
“我们教练也总说我们‘劲没沉下去’，可一到表演就总想着动作好看，忘了发力要领。”
“你也练过武术吗？
我正想解释，场地里突然响起一阵更响亮的掌声——体院的表演已经收尾，二十柄长剑同时归鞘，动作干净利落。
而候场区的方向，琉狸她们的红色方队已经开始列队，我远远看见琉狸活动着手腕，拳头攥起时小臂肌肉线条隐隐绷紧，那股蓄势待发的劲儿，倒让我想起了爷爷练拳前的模样。
“轮到琉狸学姐了！”
两位小学妹立刻把注意力转了回去，手机镜头齐刷刷对准了入口处。
我也坐直了身体，心里忽然生出几分期待。
或许在琉狸的长拳里，能看到那股久违的、落在实处的“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