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路程,柳溪陪着我重新逛了遍艺术楼附近的专业区域。
可不知是不是刚才的话题让她分了心,一路上她总是走神。
路过雕塑展厅时,她盯着门口的石膏像半天没动;走到油画工作室窗外,她又望着里面的画架发呆。
全程几乎都是我在找话题问东问西,从专业课程安排问到展厅开放时间,她才会迟钝地“啊”一声,然后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这模样说出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亲了她,把她搅得心神不宁。
不过有柳溪这个“活地图”在,效率确实高了不少。
我下午自己瞎逛时,光在数字媒体和影视制作两个专业楼之间就绕了三圈,花了两个小时也只看了个大概。
如今有她带路,直接穿梭在各个专业的核心区域,避开了绕路的死角,不到一个小时就把艺术楼周边的重点区域都逛完了。
即便柳溪老是无缘无故发呆,面对我的疑问却从不含糊。
说起手工专业的陶艺工作室,她会详细告诉我“周三下午有体验课,新手也能参加”;提到美术史展厅,她会精准指出“三楼的印象派画作最值得看,光线也好”。
那些我自己逛时忽略的细节,在她的讲解下都变得清晰起来。
逛到最后,夕阳已经沉到教学楼后面,天空泛起了淡淡的粉紫色。
手机屏幕上的时间跳到了六点半。
正是校园里最热闹的晚餐时间。
我揉了揉有些发空的肚子,转头看向身旁还在无意识摩挲画筒的柳溪。
“都这个点了,要不要去美食街看看?。”
“今天多亏你带路,省了我好多麻烦,这顿我请,就当是回礼。”我拍了拍口袋,笑着补充道。
柳溪没有推辞,只是嗯了一声,便乖乖地跟着我往美食街的方向走。
一进美食街,各种食物的香气就扑面而来。
烤串的烟火气、奶茶的甜香、麻辣烫的浓郁汤底味交织在一起,热闹得让人心情都跟着明快起来。
我本以为柳溪会像知禾那样,一到这种地方就眼睛发亮,拉着我把想吃的都点一遍。
毕竟知禾上次跟我来的时候,可是从街头的炸鸡排吃到街尾的冰淇淋,美其名曰“替我试毒”。
可柳溪却格外克制,走到一家关东煮摊位前,只点了萝卜、海带结和鱼丸,又在旁边的煎饼摊要了个基础款的杂粮煎饼,就站在原地安静等餐了。
我看着她手里简单的食物,忍不住问。
“不再多要点吗?这家的烤肠和年糕也很好吃。”
她却摇了摇头,“这些就够了......”
我们找了个空桌子坐下吃饭,全程柳溪都吃得很慢,偶尔抬头看我一眼,没怎么主动说话。
离开美食街往宿舍方向走时,连晚风都没能吹散这份微妙的尴尬,两人的脚步都放得很轻,只有路灯把影子拉了又缩。
为了打破沉默,我刻意转头欣赏路边的夜景,目光扫过不远处亮着灯的教学楼群时,突然瞥见了楼体上“实训楼”三个醒目的大字。
实训楼?
实训楼?!
我想起了件事,下午来这时,我是不是还准备去知禾那里看看来着?
我停下脚步,懊恼地皱起眉。
“知禾这个点应该还没下课......”
“她选修的晚课在综合楼三楼,一般要到八点才结束。”
柳溪应该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和突然的停顿,她脚步也跟着停下,慢悠悠地开口。
我是想去找知禾,但总觉得又把柳溪一个人丢在半路不太好。
“没,没事,我先送你回去也可以。”我连忙摆手,柳溪这么贴心地把知禾的课程信息都告诉我,反倒让我更过意不去。
抬手看了眼手机时间,屏幕上显示七点十五分,离知禾下课还有四十多分钟,送柳溪回宿舍再折回来完全来得及。
“我自己可以回去,你去看看知禾吧。”
柳溪回答得很快,语气干脆,没有了先前的慵懒劲,像是生怕耽误我的事。
她抱着画板往路边退了半步,姿态里带着明显的“你快去”的示意。
见她这么说,眼神坦荡又真诚,我也不好再坚持送她。
点点头,上前一步叮嘱道。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回去替我跟书冉她们问个好。”
柳溪抱着画板轻轻“嗯”了一声。
晚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几缕发丝拂过她白皙的侧脸,又被她偏头躲开。
路灯的光刚好落在她脸上,把她粉嘟嘟的小嘴巴衬得格外柔软,连唇珠都透着点淡淡的水光。
我看着看着,脚步像是被钉住了似的。
“那我走啦。”
我慌忙移开目光,转身朝着综合楼的方向快步走去,走出去好几步,才敢回头看一眼。
柳溪并没有立刻离开,反倒是站在不远处抱着她的画板,直到我的身影拐过街角,她才缓缓挪动脚步往宿舍方向走。
走到实训楼楼下,我下意识抬起手,指尖又一次碰到了左脸颊。
就是这里,下午被柳溪亲过的地方。
那片皮肤像是还残留着她唇瓣的温度,指尖一碰,整个人都像被烫到似的。
“啊啊啊——”
我捂着脸颊,蹲在综合楼门口的树荫下,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哀嚎。
被亲了,我居然被亲了!
而且还是被比自己小将近二十岁的小丫头给亲了!
起初被亲完那阵慌乱过后,我还拼命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就当是被家里亲戚的闺女亲了一口。
她才十八,刚成年的孩子,不过是把小说里的桥段当真了。
我都四十岁了,半截身子快入土的人,总不能跟个小姑娘计较这个。
可这自我安慰的话,撑不过十分钟就彻底崩了。
越回味,越觉得不对劲,越想越让人受不了。
我试着把柳溪的脸换成我的小侄女,心里只有长辈对晚辈的疼爱。
可一想到柳溪那粉嘟嘟的嘴唇,我就心跳加速,脸颊发烫,连指尖都开始发麻。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根本没办法把柳溪看做是小孩子。
明明知道自己已经是四十岁的老阿姨,比她妈都小不了几岁,该有的分寸和界限感比谁都清楚,可偏偏对着她那副懵懂又真诚的模样,所有的理智都像被泡软的棉花,提不起半点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