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九龙城降温的周末,夏江区巷子里的老火锅店里热气蒸腾。叶青舟推开玻璃门时,看见江小菜已经霸占了靠窗的圆桌,正拿着菜单跟服务员比划:“微辣锅底!多放麻酱!再给我来一份炸酥肉,要刚出锅的!”
辛夷坐在旁边,指尖捻着湿巾轻轻擦桌子,看到叶青舟进来,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青舟,快来。给你留了上风口的位置,不烫脸。”
“小菜还约了特调局的程小姐吗?” 叶青舟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被时雨洗得发白的作训服,袖口还沾着点没洗干净的泥水是——上午练刀时溅到的。
毕竟一同经历过生死考验,江小菜开始在特调局内部打起了发财的主意。第一步,女生间没有什么事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来了来了!”程敏仪拎着一个油纸袋冲进来,额角带汗,把袋子往桌上一放,“宁部长临时加了份报告,差点赶不上!给你们带了巷口的糖油果子,热乎着呢。”程敏仪有些受宠若惊,哪怕邀请她的三个女生还大多都只是特调局的见习员工。
油纸袋打开,金黄的糖油果子裹着芝麻,甜香混着火锅的牛油香,瞬间勾得人食指大动。江小菜率先拿起一个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程大姐你也太懂我了!要不要给你做个专访啊?我给你专属镜头!”
“别别别,我可不上镜。”程敏仪摆手,拿起菜单补充,“再加一份鸭血和冻豆腐,煮辣锅绝了。”
火锅锅底端上来,红油翻滚着花椒和辣椒,白雾氤氲中,四人的脸都染上暖意。叶青舟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清汤锅,动作利落,江小菜见状立刻抗议:“大佬!你怎么又吃清汤!微辣一点都不辣!”
“会长痘。” 叶青舟言简意赅,夹起煮好的青菜,蘸了点盐就放进嘴里。
辛夷笑着给她碗里夹了块玉米:“那就多吃点主食,下午练刀才有劲。” 又转头给程敏仪盛了碗鸭血,“程小姐上次在黄泉界受了惊,也多补补。”
程敏仪接过汤碗,连连道谢:“辛老师不用这么客气,我那点伤早好了,倒是你,当时挡下那个什么宗主的一招,我都快吓死了。现在好些了吗?”
“早就没什么大碍了,这几天青舟也总是提起这事。” 辛夷眼底带笑,瞥了一眼旁边正跟炸酥肉战斗的江小菜,“还有某人,一边把人家一把抱住一边掉眼泪,可真的是我见犹怜呢。”
“谁掉眼泪了?!” 江小菜立刻含着炸酥肉抬头反驳,嘴里的酥肉差点喷出来,“我那是激动!大佬简直要多帅有多帅!倒是那个苏公子,真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狠,在项坠里搞暗算,大佬你还戴着那东西做什么,你摘了它,回头我去替你去蜀州曝光他们!”
提到苏砚,叶青舟夹菜的动作顿了顿,没说话,只是默默往自己碗里加了块土豆。程敏仪没敢接话,她还记着当时在黄泉界,叶青舟红着眼砍翻合欢嶂弟子的样子,那股狠劲,至今想起来还后背发毛。
辛夷悄悄踢了江小菜一下,换了个话题:“程小姐,你上次说的那个黄泉站,后来还有再遇到吗?”
“没有了!”程敏仪松了口气,喝了口酸梅汤,“那之后宁部长让我带薪休了一整天,回来还给了抚恤金,说是我‘智斗黄泉界’,嘿嘿。” 她笑得眼睛眯起来,像偷吃到糖的小孩,“不过那以后我再没敢半夜坐过地铁,现在下班宁愿绕路走天桥。”
江小菜笑得拍桌子:“程大姐真没想到你这么?,下次我陪你,我直播探灵,还能顺便也给你拉拉热度!”
“别别别,我听说你们探灵主播都有招灵体质……万一你再把其他怪异引来……” 程敏仪连忙摆手,引来一阵哄笑。
叶青舟看着她们打闹,嘴角不自觉勾起一点弧度。江小菜忽然举起杯子,里面的酸梅汤晃出涟漪:“来来来,反正也无聊,咱们玩真心话吧!不敢说的罚喝酸梅汤!”
节奏这么快的嘛?三人都还没准备好,江小菜就已经开始了下一个话题:
“我先来问:”
她在桌上扫了一圈,最后把目标锁定在辛夷身上:
“辛夷,我总听你说起你师姐,那如果有一天真的让你见到你师姐,你最想跟她说什么啊?”
辛夷根本不知道真心话是什么游戏,江小菜问她,少女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眼底闪过一丝温柔:“嗯……可能我会告诉她,我找到能并肩作战的朋友,不用再一个人了吧。”
雾气模糊了她的眼眶,江小菜意识到了又说错话,连忙递上纸巾:“哎呀,不说这个了!该你了,程大姐,你下次再抓到禹城,宁部长给你双份年终奖,你打算怎么花?”
“当然是给我妈换个新冰箱!” 程敏仪眼睛发亮,“我妈那台冰箱用了十年,制冷都不好使了,再给我自己买个新手机,现在这个拍报告总模糊。”
朴实的愿望让桌上的气氛更暖了。江小菜最终把目光投向叶青舟:“大佬,你每天练刀这么拼,除了变强,就没有什么别的愿望?”
叶青舟放下筷子,沉默了几秒,声音很轻:“想让雨姐不再担心我,预言里的末日不会真的降临。”
江小菜忽然鼻子一酸,拿起酸梅汤喝了一大口:“大佬你也太戳人了!我忽然想起一个好玩的事,程大姐,你最想吐槽宁部长什么?”
程敏仪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她太懒了!报告总让我催,还总说‘程敏仪,报告给我’‘程敏仪,电话’让我做这做那,有时候我都想把她的睡衣扒下来,逼她好好上班!”
话音刚落,邻桌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哦?是吗?”
四人齐刷刷回头,只见戴着贝雷帽的宁雯难得穿着一件休闲服配着粉色棉马甲,手里还拎着个打包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看来今年的优秀员工评选机会,有人不想要了?”
程敏仪瞬间石化,手里的筷子都差点掉了。江小菜反应快,立刻举起杯子:“宁部长!好巧啊!快来一起吃!我请你!”
宁雯毫不客气地拉开椅子坐下,把打包盒往桌上一放:“刚买的红糖糍粑,喏,给你们加餐。” 又瞥了一眼程敏仪,“私下里吐槽我可以,我就当没听见,如果敢在办公室里掉链子,哼哼……”宁雯的眼神寒光一闪,没有继续说下去。
程敏仪连连点头,脸都红透了。火锅的热气更浓了,红油锅底咕嘟冒泡,糖油果子的甜香、麻酱的醇厚、朋友间的笑声混在一起,成了九龙城寒冬里最暖的风景。
“不是真心话吗?凭什么总你一个人问啊?”程敏仪这才反应过来一直都是江小菜借着游戏幌子问这问那,于是开始反过来问题连珠炮一样炮轰江小菜。
叶青舟看着身边叽叽喳喳的三人,又夹了一块玉米放进嘴里,忽然觉得,微辣锅底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也许下次可以试试。